颱風下的街景

颱風乍起,大自然力量的一種體現。夕陽映紅,狂風大作,一張張街景呈現在我的眼前,驚悚的氣氛充斥了整個街道,顯儘颱風的荒涼。

風隨着夜的到來,催動了空氣中的流動,把那發出熟悉氣息的街區變成一片黑漆漆的沼澤。沒有一點的聲響,只有夢魘般的摩擦聲,在夜的無邊無際中回盪,讓人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一個有着光怪陸離的夢境中。噤若寒蟬的街道上,人們被颱風衝散,行人漸漸消失,寧靜的街景在寂寂的狂風中宛若無人。

颱風肆虐之下,空氣中仿佛彌漫着一種壓抑的氣氛,那種似乎有些抑鬱的情緒,任誰都無法忽視。頭頂的天空,朦朧的灰色深深壓在身上,使心情變得更加陰沉。淒涼的落日,寫滿了嘆息,慘烈而酸澀。風中隱約發出一絲蒼涼,只能增加行人心中的孤寂與縈繞不去的哀痛。

洶湧的風襲擊建築物,可怕的力量擊打着樹枝,甚至把樹枝扭曲。馬路上無風無飛沙,只剩下像洪水般的雨水灌溉着大地。一棵棵的樹搖曳着身軀,仿佛接受着一場野獸的衝擊,黯淡的燈火正在顫抖。走在馬路上如同在一片海洋裡漫步,清脆的鳥聲也流失在亂風中。

這一場颱風猶如黑暗席捲着夜空,將笑聲和陽光一起淹沒。街頭的樹木被狂風激動地擺動,仿佛在訴説着對當前的不滿,將殘碎的樹葉落在這個廢棄的地方,增添了夜晚淡淡的悲涼色彩。窗外燈光幽暗,微光下,漆黑的街道在微風中盪漾着一絲淒美的曲線,更增添了荒涼的氣氛。巷邊堆積着流浪貓狗的痕跡,散發出骯髒的味道,在幽藍色燈光中反而顯得尤爲陰森。

大雨猛烈地拍打著落地,搭配著風聲,痛快地激起高聳的浪花,把街區淹沒在肆意的洪水之中。街上站立著很多街民,他們撐著雨傘,穿著濕透的衣服,睜大了眼睛,傾聽著雨聲。有的拿著電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明顯地想要等待著風暴過去;而有的路人正在苦苦掙扎,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努力地想要趕在雨季結束前,抵達目的地。另一些人則放棄,站定原地,舉起手中的傘,把自己全身包裹起來,仿佛深深地被此刻的詭異而又安詳的街景所吸引一般。

風暴的宴客,在這一刻注定只能是無奈的客人,徘徊在這個朦朧的夏夜,排山倒海般的黑色浪潮,令他們無處可躲。失去安全感,被自然的霸權震撼的他們,在這瞬間擁有著共通的淚水。

滿街落葉,落葉飄舞,在颱風中柳暗花明。它們經歷了一場風雨洗禮,如同在唧唧咕咕地訴説着它們的故事,仿佛在宣示着暴風雨的降臨;而街頭的汽車,被颱風吹得劇烈顫抖,每顫一抖,車身上傳出輕微的撼動,晦暗的街道,在不同程度的顫動下,變得更加浮現出陰森可怖的畫面。

颱風後的夜晚就像黑暗的大海,屋頂上的招牌斷裂,整潔的字跡不見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像深不見底的極深洞穴,裡面滲出的雜亂聲音仿佛在海底的沙塵中遊動。空中的風中夾雜着噪音,那雜音雖然不大,卻把心裡的恐懼感放了出來,原本充滿瑰麗的街道,沒有了人們之前發出的歡聲笑語。颱風把一切都吹散了,空氣裡彌漫着蕭索的氣息。路邊積滿殘骸,一地的鐵鏽和泥濘混合在一起。`

來來往往的客人們臨街行走時,幾乎把鞋底刮花了,仿佛帶着已到遲暮之年的駱駝走在這條街上,正在此履霜。颱風帶來的惶恐蔓延整條街道,讓人不自覺地感受到一種壓抑,讓舒服的夜晚變得寒冷而孤獨,令人的心情一片陰鬱。颱風勢不可擋,它帶走了燥熱的天氣,也抹去了這個小鎮一天又一天的熱鬧,留下荒涼一片,寧靜的夜晚更加沉悶。

不知何時天邊浮現着一縷縷金色的陽光,劃破漆黑的屏障。和颱風帶來的蒼涼不同,這縷陽光仿佛在説:「即使是最強的颱風,也一定會過去的」。

颱風終於過去,隨着第一縷青藍的天色,街上開始有了活動,以往空無一人的街道開始塞滿了遊客,櫥窗上擺放着種類繁多的商品,大街上的賣菜的老爺爺和擺攤的販子都帶着溫暖的笑容從街兩邊穿梭而去。

颱風的蒼涼和蕭索,為歡快的日子帶來一絲荒涼。颱風不是一場災難,而是一場漫漫人生旅行的準備。颱風帶來的歷練,洗滌了人們的心。每到颱風時刻,人們都會在心裡作好備料,颱風漸漸散去,生機勃發,大地恢復多姿多彩,颱風來去,故事再續。

玩偶的自述

溫暖的陽光再一次升起,穿透那熟悉的窗,照進我那亮晶晶的塑膠眼睛裡。沒錯,我是一個玩偶,一個主人心中最愛的玩偶。今天的家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到處都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箱子,主人的媽媽在手忙腳亂的整理著家裡的物品,不解的種子在我的心裡生根發芽。

只見主人的媽媽不耐煩地皺著眉頭,隨手拿起我,一邊拎著我的衣袖一邊問主人:「你這破玩偶還要不要啊?不要我就丟了!」我被勒得難以呼吸,腦子裏靈光一閃,明白了一切,原來主人今天要搬家了。主人一聽到這話,如同電流穿過一樣,緊張得立刻急匆匆地說到:「不能丟!那可是我最愛的玩偶!」「這玩偶破破爛爛的,還有那麼多污漬,你有那麼多玩偶,要來幹嘛,丟了最好!」主人的媽媽吼道。聽到主人要離我而去,這消息如同五雷轟頂,震攝著我的內心,我的心裡有著一萬個不願意。他們經過了幾分鐘的爭吵,還是決定把我丟棄。主人的媽媽隨手把我丟在窗邊,把我弄得可疼了。我望著窗外的風景,那花園,那熟悉的車,回憶著與主人的一點一滴。

我和主人已經相處了十年了,自主人小時候我就來到了這個溫暖的家庭。小時候的主人一邊帶著我,一邊在花園裡無憂無慮的玩耍,我是主人的孩子,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主人拉著我的手在花園中奔跑,我在風中穿梭,看著主人那幸福開心的模樣,溫暖的感覺想黃油一樣在心中融化,融入內心中,使我無比快樂幸福。

你們可能會好奇我身上的污漬哪來的,這事得從那次說起。

記得那次,主人帶著我一起在飯桌上吃著火鍋,看著主人滿臉歡笑地大口咀嚼眼前的美味佳餚,內心的滿足感像蜜糖一樣滋潤著我,看著那色香味俱全的菜,我的眼瞪得大大的,可惜我不能和主人一起享用那美味的晚餐。正當我在看著他們享用著佳餚時。突然,擠滴豆大的紅油如同子彈一樣向我飛來,那一瞬間,我像驚弓之鳥一樣被嚇到了,可我只是一個玩偶,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被染上污漬。我白絨絨的外表沾上了一點點的紅色,主人驚訝的看著我,看著我身上的「斑點」,我委屈地想哭出來,主人急忙抱著我,急急忙忙地拿著紙巾試圖擦去我身上的污漬,一邊擦一遍聲線顫抖地念叨道:「怎麼辦呀!怎麼辦呀!」主人的媽媽只是不耐煩地說道:「大驚小怪的,不過就是沾上那一點點污漬嘛。」可惜這頑固的污漬根本就擦不掉,這骯髒的我彷彿一把刀插入主人弱小的心,她悶悶不樂地看著我,用那稚嫩地手撫摸著我毛茸茸的身子,這一瞬間,那種溫暖如同陽光一樣滋潤著我的心,只有我知道,我是主人心中最愛的玩偶,最不可玷污的那顆星星。她抱著我,我感受著她的心跳,即使已被玷污,但擁有主人的愛,那我就是最幸福的孩子,廣闊天空中最亮的星星。我在主人的懷抱中,在暖陽的溫暖中,慢慢睡去。

後來主人的每次出行,都會帶上我,每次在車上和主人一起欣賞外面如畫般的美景,我都感覺到無比快樂,我彷彿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密不可分的一份子。晚上睡覺時,主人也會緊緊抱著我,我聽著主人如音樂般有節奏的呼吸聲,像安眠曲一樣令我緩緩入睡。她會幫我整理不整齊的衣服,會帶上我一起看電視,一起做功課,有了她的陪伴,我的人生每天都是有意義的。

當然,我也是一個樹洞,會傾聽她的心事。

還記得有一次,主人回到家,立刻如箭一般衝進房間,大力關上房門,捲縮在床上哭著,她自責地自言自語道:「我怎麼考的那麼差,我難道就那麼笨嗎?」我靠在她的身上。這事,一顆豆大的眼淚從她的臉頰上滑落。突然,她拿起我,抱在懷中,一邊抱著一邊失聲痛哭,看著她傷心的樣子,我就像她的影子,內心的傷感被她帶起。她的淚水潤濕了我的臉龐,我心疼,可又做不了什麼,「怎麼辦呀怎麼辦呀!」我內心焦急地想。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著我,看著我那無時無刻掛在臉上的笑容,心中的不甘和傷心如同泥沙被水沖走,她像母親一樣輕輕摸著我的頭,陽光照耀在她的臉龐,她笑了,她終於笑了。我大概知道,我彷彿就像她的解藥,也彷彿是無聲的知己,能幫她分擔心事。看到她的笑容,我就像被人從谷底下拉上來,心中的幸福感像雨後春筍一樣出來。這一刻,我高興的像個小孩,高興著我是她最親近的家人,是她的至愛,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惜我不是人類,我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默默地微笑著看著她。陽光照耀著我們,彷彿相機一樣紀錄者我們的幸福瞬間。

十年裡,看著她笑過,苦過,看著她從小女孩長大成少女。我的樣子沒有變過,只是從乾淨的孩子變成了髒孩子,有時候我也會被忽略,但有時候也是主人最親切的樹洞,一個不會說話的知己,一個永遠微笑著的朋友,一個她最堅固的後盾。

刺眼的陽光再一次閃過,回憶的電影到此結束,看著窗外熟悉的一景一物,我的內心的憂傷不知如何散發。主人再次抱著我,我看著她那潤濕了的眼眶,那通紅的臉龐,傷心如同海嘯般朝我的內心襲來,她再次撫摸著我的頭,也是最後一次細心地撫摸著我的頭,她強忍淚水,輕聲說到:「再見了!」她緩緩放下我,轉身離去,關上那房門,看著她的背影,那種不捨如同電閃雷鳴般強烈,如同萬箭穿心,如同被刺一樣的痛苦。

看著這房間,回憶著這從前的一桌一椅,回憶著和主人的回憶,陽光照耀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想哭,卻哭不出來,我的臉上永遠掛著笑容,這是真實的我嗎?以後的我,又會何去何從?沒有主人的我,還是那個幸福的孩子嗎?疑問和徬徨像線一樣纏繞著我的心,即使我失落,我不捨,但我卻做不了什麼,因為…….我只是個玩偶罷了。

〈又是一個失眠夜〉(駐站作家)

忽然,這一夜,我又失眠了。沒由來,沒去向,就是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這種情況,每個月總有一兩天。少年時,每遇失眠,總會數數綿羊,不過這方法好像從來不管用,甚至有反效果,愈數愈精神、愈起勁。有人教我喝一杯牛奶或做一點兒運動,但家裡從沒有購買牛奶的習慣,而且深夜做運動,豈不讓鄰居有投訴的機會麼。

失眠折磨人,同時也讓我變得敏銳。平日沒有留意的事物,在沒法入睡之夜,彷彿變成生命裡的唯一。只有在那些晚上,我會聽見床頭秒針移動的聲音,一格一格地跳動,我的心也隨著它起伏,更難入睡。有一段日子,我是在廳上睡覺,正正對著一個大鐘,那鐘擺一左一右伴我度過不少失眠的夜晚。到底是失眠才留意到時鐘的規律,還是留意到時鐘的規律才失眠,我如今是沒法弄清楚。

曾經有一段日子,甫躺在床上,耳朵就會傳來低鳴,弄得很難才入睡。看過醫生,做過檢查,也找不到原因,醫生只好說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之故。最後過了個多月,好像是習慣了耳鳴,有一天就「痊癒」了。那種低鳴是只有在全然寂靜的環境才聽到的,讓我深深感受到「世上沒有全然的靜」,聲音一直在,只是我聽不到罷了,這個經驗成為我寫作時重要的感官描寫。後來,每逢察覺有異常的聲音,我總會側頭將耳朵貼近枕頭,像忍者細聽各種聲音。

母親曾跟我說過縱使睡不著,也要躺在床上。沒法養好精神,也讓四肢好好靜下來,減少它們的操勞。她的話成為了我對抗失眠的支柱,於是很多個夜我會躺下來胡思亂想,從古代想到現代,從武俠想到推理,從奇幻想到科幻,不少異想天開的文字、橋段,都是在失眠時想出來。有些成為我創作的素材,有些伴我入睡,餵食那叫夢的獸。

這陣子失眠都是自找的,在睡前突然想到一個念頭,沒法停下來,就看看手提電話,查查資料。結果往往一看就數小時,定下神來,已經是四、五時許,天漸漸亮起來,而精神依然異常亢奮,根本無法與周公打交道。當然為了早上起來工作,我仍然會讓自己躺在床上,但滿腦子不是「薛丁格的貓」,就是「有軌電車難題」,甚或古人一句詩詞,覺是應該沒法睡好。不過,或許是發現了從前不懂的知識,睡不著並不擔心,反而覺得是有價值的。有時候,只要好好駕馭,失眠反成為我的財產,至少它變成了這篇文章的素材。

說午飯(駐站作家)

一直覺得兩餸飯「再流行」是件相當神奇的事,當然有些朋友定會覺得兩餸飯明擺著是這兩三年才流行,為甚麼我要用「再流行」這個詞語。記得在高中時,學校附近新開了一間新食店,專售兩餸飯,只需十元就有可充飢的大碟飯,外加一杯汽水,十分受我們一群男同學歡迎。沒錯,午飯時,整間食店光顧的以男生為主,女生好像只有零星幾位,都坐在邊邊的位置。因此近來聽見一些女同事購買兩餸飯,總勾起中學午膳的回憶。

談起中學午膳,跟誰吃、吃甚麼、飯後做甚麼總是少不了的話題。在眾多回憶裡,最有趣的是每逢暑假或長假期完結後,吃的店,以至「飯腳」總是變一變。本來常吃的店結業,或別的店更便宜,或多了零用錢可以吃得好一點,當然是我們換別的食肆的合理理由。然而「飯腳」的轉變,除了跟再分班有關外,更多時候少不了各種的私人理由。譬如有位同學突然發奮圖強,就不再與我們一起吃飯,而選擇近學校一點的食肆,匆匆吃過後,就躲在自修室溫習。又有位同學要儲錢買這買那,只吃兩個麵包充飢。當然,有時候是大家因一件小事吵翻了,不過可能在幾週後又會做回朋友,再同桌吃飯。

跟很多朋友聊起,中學「頹飯」是很多人的回憶。我唸過兩間中學,第一間中學小食部除了售賣汽水和零食外,並沒有提供任何飯餐。因此中六轉了另一間中學,午飯時看見同學拿著一碟碟淋滿不同顏色汁液的「頹飯」,覺得頗新鮮。那時候,我對食沒有甚麼要求,便宜的頹飯雖然賣相不甚討好,但大大塊的「豬扒」、「魚柳」確實頗合青少年的胃口。相對於「頹飯」,我對小賣部的即食麵更有印象。小食部的職員總是提供不是很燙的水,麵條泡了幾分鐘「熱水」後,部分還是硬硬的,有時候連湯粉仍沒有完全融入水中。但我還是一次又一次「中伏」,每次總提自己下次要別的,但下一次又⋯⋯

差點忘記說,高中的兩餸飯還有一段小插曲。每次當店主問我要點甚麼菜的時候,我總是指著「咸酸菜魚」。店主盛完後,就問另一道呢。我往往搖頭,說就這一道菜就可以。店主聽後,又強調一次,可以有兩道菜。當然我又再重複說一道就可以了。我仍然記得店主總是在這時候多看我一眼後,就不再說話。日子久了,不知道是誰先開始說,我就有了「獨沽一味」的外號。由於我實在太喜歡「咸酸菜魚」,如是者,我差不多吃了同一道菜兩三個月,直至有一天,大家說去吃別的,就不再去那間食肆。再後來,市中心開了新的商場,我們連那個商場也再沒有前往了。同學,你今天午餐又吃了甚麼呢?會有分享不完的故事嗎?

仍在死寂的夢中

夏天早已來臨,但仍未到暑假。我,一個平凡學生只能日復日的去上學。除了那震耳欲聾的蟬叫,一切如常,猶如一場死寂的夢。

而那如雷的蟬叫,令我時刻都能注意到它,並能感受它正嘲笑我這慢長似永恆,且無聊得絕望的人生。

希望這場雷雨能蓋過那蟬叫⋯⋯

雷暴警告持續生效了整個週未。星期六晚上,我走到睡房靠窗的位置。即使我緊緊關上了窗戶,淅瀝淅瀝的雨聲仍能傳入我耳中。窗外已佈滿了雨點,令我看不見窗外的風景,只隱隱約約看見在雨中仍站在馬路旁的街燈。

突然,窗外漆黑的夜空不停發出閃光,彷彿一瞬間經過了幾個晝夜。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視覺快要被奪走,使我無法直視窗外的風景。幾秒後,窗外響起了如猛獸咆哮般的雷聲,且持續了一段短時期。「轟隆——」那是我一生中聽過最響亮且最長的雷聲。

那個晚上,似乎有成千上萬條龍在香港的夜空中盤旋。牠們全身散發著刺眼光芒,令人看不清楚牠們的身影。衪們現身的那一剎那,雖然非常短,但衪們的光芒能使身在遠方的人也感受到牠們的存在。我似乎能夠感受到衪們的憤怒,因為牠們在不斷咆哮著。咆哮聲巨大且非常響亮,幾乎蓋過了世間一切的聲音,在咆哮響起的那一刻,我的腦袋和心臟似乎被震撼到;即便如此,我卻能咆哮中安然入睡。

隔天早上,雨雖然已停下,但天水圍仍烏雲密佈,好像隨時都會有傾盆大雨。

我的座位在課室靠前的位置,離在校門方向的窗非常接近,能夠清楚地看到學校外的那片灰濛濛的天空。我回校不久後再次開始下雨。為了保持空氣流通,我們打開了課室門,令嘩啦嘩啦的雨水聲清晰地傳到我的耳中,以致我的注意力被雨聲拉走,無法專心上課。

不久後,窗外再次傳來打雷聲。雖說我還在上課,但我仍忍不住把頭轉到窗口那邊,一直盯著被烏雲籠罩的天空。

密集的雨水在外面形成一層層的薄布,晴天時窗外一覽無遺的風景,已被一層又一層薄布藏了起來。當有一陣陣風吹過時,薄布便會被風兒撥動,有些地方重疊起來,雨水便聚集了起來。雨水變得密集時,又如一陣陣慘白的炊煙,又如在空中徘徊的鬼魂。老師的聲音早已被我拋諸腦後,彷彿我的魂魄正與出面的一匹匹薄布,一陣陣白煙翩翩起舞。

當我靜靜注視著其中一陣,在空中飄浮的白煙時⋯⋯白光劃破我眼前的景色,如我眼前的城市將要被一分為二,世界即將毁滅似的。那是我看過最近,最大的雷。隨後,「轟隆——!」雷神降臨到我校上空,他踏在空中的腳步聲,快要把大家的耳膜都震穿,大家都被嚇到,課室霎時間喧鬧起來,課堂的節奏瞬間被打亂。

只有我一直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課室門外,那陰暗的天空;我藏不住內心的雀躍,臉上繞起來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絲的興奮,期待著雷神的下一次降臨。背景中,外面淅瀝淅瀝,嘩啦嘩啦的雨水聲,就如旺角街道上密集的腳步聲;但比起旺角人聲鼎沸的街頭,我更喜歡有撼動人心的雷聲所伴奏的雨聲。比起人類,我更喜歡大自然。

面對著充滿人聲的日常,我希望我的人生多下一點雷雨。雖然走在滿佈水坑的路上令我感到十分煩躁,但我仍希望人生多下幾場雨,雷雨。最好是會令人們陷入恐慌之中的風暴。

只有在沐浴在雷聲中,我才感覺自己真正活著;只有經驗過大事,我才能真正地感受活著的感覺。只有失業時,才知道工作對自己有多重要;只有失戀時,才察覺到自己多重視那段感情;只有經歷過戰爭,才會知道活著有多好。

人生固然不會風平浪靜,必定有一點點浪花。而對我而言,一場雷雨已足夠我興奮一整天,一場雷雨已足夠令喚醒我對生活的期待。希望這愉悅的鐘響,能把我從這無聊,如死寂般的夢中,喚醒。

純真

何謂純真?純真是最清澈透明的玻璃,是最原本真實的自己,是最童言無忌的時光⋯⋯

我認為「純真」是快樂的,因為擁有那無憂無慮,也能勇敢地說出心中所想,到處跑跑跳跳,天真無邪的笑容總能懸掛在嘴邊。可惜這透明的心,就像玻璃一樣易碎⋯⋯

「純真」的敵人是「成長」。小孩都渴望長大,成為成熟的大人,不需受到管束。但也因為受到「成長」的洗禮,好像被迫跟從遊戲規則,學習成長,讓我們逐漸變成歲月該要的形狀。當了解世界發生的事更多,明白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後,便會慢慢地隱藏真實的自己;害怕別人眼光,疑慮別人的話語,所以不自覺地戴上了面具⋯⋯在此背後,「純真」似乎漸漸被曾經所期望的「成長」而抹去,被現實埋葬,被時間忽略。

為甚麼隨波逐流那麼容易,走自己的路反而變得那麼難?渴望着重拾那份純真,我知道它沒有消失,只是被上了鎖。

考試

穿過飄蕩著梔子花香的中一,穿過了中二的木棉飄零,中三的考試,就像是一頭猛虎,森然逼近。考試的緊張氛圍感染了每個人,每個人都在「啃」書。我也一樣。所有人都在埋頭苦讀,沒有時間多說什麼,也沒有時間去談論同學的八卦,也沒有時間去討論其他的話題。沒有了之前的話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股濃濃的辛辣所吸引,他們被滿天的卷子和老師那誘人的「考試結束後妳們就自由了」所吸引。

而今天正是考試的「放榜日」。響亮的鬧鐘聲劃破清晨的寂靜,在夢中喊著自己起床,我滿懷期待地從床上起來,在眼上滴上眼藥水就當是向健康打個欠條,想起往日在檯燈下奮筆疾書的畫面,即便是時鐘早已指向兩點也不曾停歇,墻壁上仿佛寫滿了勤勞,口中殘留的咖啡的苦澀,讓我對於這次考試信心滿滿。柳絮紛飛,早晨白霧彌漫。

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魚貫而入,給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們一個個都很開心,就像是一條魚,在海裡遊來遊去。清脆的鐘聲和他們的笑聲相互呼應,在黑闆上畫出了漂亮的塗鴉,花草們,請揮舞吧!同學們聚精會神地等待老師叫到自己的名字,領取自己的試卷。我自然是淡定無比,想起老師對我的告誡——「你只要正常發揮便能取得好成績。」我未嘗飲釀泉,食練實,亦不與鴟安於腐鼠。我只是想翻山越嶺,走遍天下,度秒如年的縱身一躍,我相信自己早已是淌開泥沙的金子。我接過老師的試卷,卻聽到老師偷偷嘆息。我掀開卷子,發現是一個低得可憐的分數。在考試中犯下這種錯誤,對我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打擊,就像一道閃電劈在我的頭上,讓我不得不低下頭來,我被這道閃電劈得渾身發軟,我的心臟一次又一次地抽搐著,仿佛有一個惡魔在我的腦海裡慢慢地蠶食著我的靈魂。眼淚順著我的心,流了下來。

只是聽到一聲「噫!好了!我中了!」我站起身來,警惕地打量著每個人。但在我的眼前,卻是一張張興奮的臉。我怎麼也看不出半點怨念。一顆顆閃閃發亮的珠子從凹陷的眼眶中冒了出來。忽然,我用兩隻手摀住了自己的臉,蹲了下來,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眼淚從我的手指間滑落。那個原本平平無奇的學生,如今卻是文曲星下凡,風華絕代。同學們將他圍住,請教他的秘笈,互相噓寒問暖,寒暄叨擾。而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說:「我已是舉人,而那些可憐的書生不過是一群螻蟻。」

「取得金榜狀元又如何,他的人生,還能有幾分起色?他的試卷,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贏得了無數的掌聲,而那個金榜題名,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馬戲團的頭牌。」我也就只能這樣自我安慰,精神勝利。我的同學當了狀元,前途無量,我應當替他開心,但想到與我無關,我根本開心不起來。天崩地裂,撕裂出一道道傷口,不堪入目的成績讓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我當然知道我的分數很差,不是我沒有誌氣,而是我的成績已經烙印在我的體內,無法脫離。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嫉妒。為什麼我會無緣無故的生氣,為別人超越我而懊惱。我恨啊!為什麼自己就在別人的腳下,為什麼自己要用各種借口來逃避?為什麼他的自由自在讓自己這麼焦慮?為什麼自己的日常生活卻是那麼的單調和喧囂?

放學後,我跑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抱著一棵樹放聲大哭,就像是一個在黑夜裡迷失了方嚮的孩子,我為自己哭泣,為我的失敗而哭泣,為我的無助而哭泣,為我的無能而哭泣。我真恨不得把這棵樹狠狠地咬一口!我一個人站在一邊,聽著他們的歡聲笑語。我感到自己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快樂和我並無關係。我蹲在樹樁上,低頭拿著一根木棍,在地面上胡亂地寫著什麼。

我一個人背起背包,沿著大道往家走去,深秋的天空變得更加灰暗,我的心也變得冰涼。漫長的道路,加上夕陽的陪伴。浮躁的人群像繁雜的棋局,他們蜂擁而入又疲憊不堪地離開,路邊的路牌正輕蔑地向我搖晃。我在這條道上迷失了方向,我心驚膽戰地問自己,還會不會再走下去?放棄、執著或變化?我裹著薄薄的衣服,行走在迷失和扭曲的道路上,也許是渺小的我在漫無目的地憧憬著什麼……

只剩自我感慨的命,誰去聽?歸於靜。不甘僅能感慨的命,誰去聽?飛絮萍。

安寧自有方(駐站作家)

前陣子看到一篇報導,說以《孤獨的美食家》著名的演員松重豐因為胃的問題,可能要辭演這個已經有十季的另類「飲食節目」。在訪問中,他更說不明白人們為甚麼這麼喜歡看一個男人在鏡頭面前大快朵頤。在很多年前,一位作家朋友感嘆很用心去寫一本書,銷量竟然被一本貓的攝影集大大拋離。我們也曾經看過,某些演員明擺著不懂得演戲,卻搶到一個要角來演。這些例子,在我們身邊不時發生,我也曾經有一段時間頗困惑,受歡迎到底是甚麼一件事。後來漸漸明白到,松重豐、貓、某些演員都有個特質,就是具備了治癒的特性。

所謂治癒大抵可以指能修補心靈上的痛楚,溫暖人心,取得安慰。這是屬於心靈上的事情,很難一言說得明白。為甚麼人們這麼喜歡看松重豐這位六十歲的爺爺級人馬吃東西?我起初也很疑惑,暗想或多或少會在《孤獨的美食家》找到一些實際的美食情報,後來愈發清楚自己永遠不會前去那些食堂、餐廳,看得著迷大概是看著他吃東西,就有種快慰,心靈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

在繁忙的生活中,我們天天面對來自四方八面的壓力,很多時候需要一個出口,做一些治療的事。朋友中不乏愛貓之人,他們說治癒的是摸貓。另外有些朋友說寫毛筆字、做手工皂時,不用想甚麼,專心一致,煩惱暫時可以放在一起,不用想甚麼。每人都有治療心靈的方法,寫毛筆字於我,或許太拘泥於鐵劃銀鈎,反而不能解脫。相反,用原子筆在紙上胡亂塗鴉,卻帶來無比的安寧。

近來,十分喜歡製造木榫的短片,往往看得入神而不自知。我固然喜歡看偉大的木建築,看古典風格的家私,但更喜歡看木匠在沒有使用釘子的情況下,左切右割,將兩塊或更多塊的木頭連在一起。初看已經是很多年前,應該不會再覺得神奇,然而每次臉書、IG彈出這類型短片,仍往往由頭看到尾。你問我會不會嘗試去做,我應該不用去做。要動手的話,我大抵會覺得很苦惱,看已經很足夠了。我猜想松重豐未必不知道自己吃東西有治癒力,只是不知道為何年復一年仍有效吧!你最治癒又是做甚麼呢?

春望

相信大家都學過《春望》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春望》是作者杜甫在唐朝安史之亂時寫下的一首詩。詩中表達對於掛念親人、國家殘破的悲哀之情。感嘆戰爭讓百姓受苦、國事加倍艱難。

戰爭對於我們而言,就只停留在「聽聞過」「學過類似的歷史事件」層面。我們生於一個相對和平的年代。「戰爭」一詞,聽上去似乎與我們毫不相關,更不值得我們去操心煩惱。

但在八十五年前的今天,這片中華大地卻背戰爭蓋上了一篇陰霾。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日本軍隊在南京城內開展了慘無人道的「南京大屠殺」

其中,超過三十萬普通百姓被殺害。在南京城內,和平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望。如何活下去,是每一位南京城百姓絞盡腦汁要去操心煩惱的問題。

時至今日,我們很幸運地沒經歷過戰爭。但我們必須去反思、思考戰爭與和平。戰爭破壞了城市的樣貌、殺害了無辜的百姓、摧毀了可貴的和平。沒有人生來可以掌控他人的生命、摧毀他人的未來。我們應當反對一切形式的侵略戰爭,共同擁護和平。

我們要銘記歷史的教訓,不再讓這些人類的悲劇再度發生。而身為中華兒女,我們更要銘記歷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更要感恩國家富強,讓我們的生活得以安穩。同時,反思戰爭的最大意義在於平等的觀念,人人生來平等而自由。如果世上每一個都懂得尊重他人、和平相處。那麼大家即使意見不同,大家仍可以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尋找共識。

誠如《論語》所說:「君子和而不同」

擁有自己的意見自然沒有錯,但有修養、品德的人面對不同意見時,仍會和諧地待人友善。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尊重他人。

如今世界上還存在著各種區域性的戰爭,各地的百姓都在受苦。身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一份子,我們應當盡力避免紛爭,和平建設美麗家園,迎來一個再也沒有「戰爭」的春天。

龍園

我走走停停觀賞這美麗的景色,每當看到一處美景時,都不自覺停下腳步,細細欣賞。這裏的景色實在讓人着迷,別樣愜意,這裏就是——龍園。

我們跟隨老師的步伐來到龍園,正門兩旁矗立着兩根龍柱,柱上雕的龍張牙舞爪,雙鬚飛動,栩栩如生,盡顯「龍園」這一名稱。正門中央屹立一座石峰,造型飄逸;配合輕柔的微風,為人們帶來心曠神怡之感。向前看去,能看見朱紅漆大門頂端掛着黑色匾額,上面寫着「天水一色」四個大字;大門兩側有對對聯——「景湖美麗四季總宜人」「天水融和上下同心真樂境」。這兒就是「美景堂」。走進美景堂,能看見堂中豎立一塊深棕色的木屏風,上面刻着荷花、梅花等花類,這雕刻簡直是鬼斧神工,讓我看得賞心悅目。

沿美景堂轉左,穿過「踏星門」來到太極場,地面由鵝卵石砌成,不同顏色的石砌成一朵花。周圍由紅柱迴廊環繞,抬頭是藍天白雲和樹的枝幹。我在迴廊中踱步,看見陽光把樹影灑落在白牆上,微風吹拂,樹影跟隨着搖曳生姿,給人悠閒自在的感覺。樹影旁的白牆上掛着幾幅由小方石塊拼砌成的畫作,有菊花、荷花、梅花及竹子,隨着角度的轉換,畫的顏色也靈動地改變着,色彩繽紛。

我們走回美景堂,沿右側的迴廊向前走,白牆上有幾個縷空花窗,有海堂、書卷,仙鶴等圖案,形式各異。一個個花窗將窗外的景物映入,行走時,花窗就猶如一幅流動的畫卷。

白牆轉彎處是一座涼亭,名為「松幡軒」。亭後是池塘,池塘岸邊有一庭小型水車,風吹動流水,水車悠悠轉動,發出清脆悅耳的流水聲。池旁那棵柳樹在微風的吹拂下,柳鬚緩慢而不失優雅地擺動着;柳樹依依,惠風和暢,使我頓感涼意。我向前望去,只見對面池邊有座涼亭,紅柱紅椅,黑瓦砌頂,四角朝天。亭中兩三人而已,童子跪坐在紅椅上,指着池塘和他母親嚷着甚麼。我帶着好奇心,俯身向池內看去,只見十幾條錦鯉悠遊自在地在水中游着,昤而泛起陣陣漣漪。錦鯉鱗光閃閃,色彩絢麗,猶如水中牡丹,在這本已優美的池塘裹,簡直就是錦上添花。沉浸在這古色古香的氛圍,我仿如置身於古代宮廷之中。

我沿着長長的迴廊走着,在轉角處看到一對老夫婦在亭中小憩飲茶,那情景別提有多愜意了。不知不覺間便走到龍園的另一端,隱約聽到孩童嬉戲的聲音,走近一看才知這兒是「雅趣亭」,亭旁設有鞦韆,一幼女在母親的陪伴下,坐在鞦韆上舒心地蕩着,這場景正如亭中對聯所說:「稚童課餘爭嚷嚷園中取趣,耆老身健樂悠悠忙裏偷閒」。

繼續往前走,來到一處大花叢,叢中花類繁多,姹紫嫣紅;花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一隻黑斑蝴蝶飛落在一朵小雛菊上,我湊近觀賞,蝴蝶的斑紋更為清晰,花香也更明顯,這樣的花叢,無論花開花謝都十分動人。

我悠悠地走進一座涼亭,坐在紅椅上,沉醉在這恬逸的美景之中。我聽着婉轉悅耳的鳥鳴,在微風吹拂下悄然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