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云
人常道,有輸入才有輸出。打個比方,有電力供應才能使燈泡亮起來,有相當的做卷子經驗上到試場才能淡定自如(而不是像我考物理時一樣驚慌失措),有吃飽了飯才能跑上五公里。
閱讀和寫作的關係也是這樣,這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之前和某作者聊天,她稍稍看了我的作品,忽而問我:「你是否很久沒閱讀了?」我一愣,她又說:「老是吃老本是寫不出有靈氣的文章的啊,你以前的作品多好看,又有創意,世界觀也大氣磅礴。現在的看起來總覺得小家子氣,套路相似,像是受到掣肘了一般。」
我回想了一下,我從孩提時代開始看書,從童話故事到小說再到文言,林林總總,要是算上各種雜文,大概我也看了上萬的書和文章。只是到了高中逐漸忙碌,光是看課本和做題的時間都佔據了一整天的時光,又如何抽得出時間靜下心來閱讀呢。更遑論寫作了,我以前總是在寫,想法很多,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地寫了不少梗,有高智商的連環殺手,也有含羞遞情書的少女,更有犧牲自己挽救地球命運的人工智能,可是在寫的過程都被別的事打擾,慢慢這些還沒完稿的文章、小說都在電腦裡封塵,即使開電腦也只是寫代碼、做IES(這是最煩人的東西沒有之一!)等等,再也沒有寫作過了。
現在我做了這個學生專欄的作者,要定期地發表文章。但是每次輪到我發表時,我對著白茫茫的Word文檔,儘管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一個字來。我越想寫就越滿腦空白,白白浪費了一個小時的光陰,每次這個時候我就後悔,我還不如用這個小時去做我的微積分呢,公開試迫在眉睫,還不努力就等拿個U吧。我不得其解,為什麼會這樣呢?明明在過往,寫作是我最喜歡的事啊,連道地蜂蜜綠茶都比不上它的地位,只有烤肉才能與之爭鋒了。
那位作者說:「喜歡寫作的,都是多愁善感的。他們覺得只要將自己的情感表露出來就是寫作了。可是並不是這樣的啊。你還得多看,多寫。看那些大家怎麼將情緒鋪排得宜,讓讀者身同感受;看那些作家怎麼將人物描繪,讓讀者覺得那人仿佛是真實存在;看那些作者如何寫劇情,讓讀者覺得刀光劍影都恍如眼前。」
我現在已經很少看書了。我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又一個的待辦事項,就是沒有閱讀這項,忽然想起買了快一年的《第六病房》都沒有拿起過。這可能就是我覺得寫作越來越力不從心的原因吧。以前寫作都是揮筆就來,整篇文章的格局一落筆就已經在心裡想好了,版面乾乾淨淨,幾乎連塗改液都不需用。現在光是涂塗改改就幾乎花掉了我五分鐘,回頭再看總是覺得夾雜著沙石和邏輯不順,結局也是草草了事,越看越不滿意。說來好笑,以前一直被朋友譽為「活字典」,不懂的字問我就行了,一定能答到你,可是前幾天我發現我連「辭」都不會寫了。
「多看,多寫。」說來容易,只是時間從指縫間溜走得飛快,抓也抓不住。之前老師給我們算了算,我們每一科還只剩下7天的時間可以溫習了。我經過六樓看著中六學長學姐捧著教科書溫習,我也不禁放輕腳步,想著要努力,筆芯用掉了許多,草稿紙高高疊起,參考書堆滿了書櫃,但依舊滿心焦急。「我沒有時間,而且閱讀和寫作比起我的公開試,真的……真的不重要啊。」我聽到我如此說道。
「不重要?」那個作者滿臉驚奇,又搖頭歎息,「看看這考試制度,害了多少年輕人!你以前不是誓言旦旦地說要當作家的嗎?我還等著看你拿文學獎呢。」
這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我臉上。我記起來了,小學時候的我,在「我的志願」的作文裡寫著:「我長大要當一個作家,給全世界的人看我寫的故事,我想要帶給他們歡笑和淚水,透過我的故事,經歷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怎麼我現在迷失了呢?
我狼狽地撇開了臉,道:「我不再有這樣的志願了。」她唉聲歎氣,沒有再發一言。
近來我看了看我的書櫃。我家書櫃是白色的,其中只有一行來放我的課外書,其餘四行全是教科書、參考書和試題、練習。看起來就像是,那幾本的課外書瑟縮在角落,教科書橫行霸道地佔去了大部分的地方,張牙舞爪地要求著課外書騰出更多的位置。我母親前幾天問:「要不要扔點課外書?」她剛說完,我就好像看到課外書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我沒有閱讀的輸入,自然寫作的輸出也後勁不繼。我的創意之泉逐漸乾涸了,真的,真的是每次寫作都寫得艱難萬分。偶爾的文思泉湧,都如迴光返照,下一次都不知道要待到何年何月了。
那位作者離別前,欲言又止,她說:「我依然期待你能在文壇有所成就的。」
我心裡一顫,幾乎要落下淚來。這個理想都快要拋棄我了,我也離原本想要走的路越來越遠,怎麼還要支持我呢?那刻,繆斯女神仿佛降臨,她的側臉被聖光籠罩,俯身擁抱我,對我說,「我永不會放棄你,你也不要,繼續前行吧。」
繆斯溫暖的光讓我那顆對寫作的心,又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