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蛾

#依舊:不知所云

陳歌鵠剛補完習,走在露天街市裡,地上全是水跡,耳邊是叫賣聲,他手裡拿著外賣——那是他的晚餐——低著頭走向巴士站坐​​車回家。他回想著剛才課堂裡坐他前面的男生,低聲嘟囔著的全是老師說的難題的正確答案,卻依舊正正經經地記著筆記。旁邊的兩人小聲地說著後面練習的第二百三十七條多項選擇題很難,陳歌鵠揭了揭練習,發現總共也只有二百五十條題目而已。陳歌鵠咬著筆帽,思索著練習第十七題長題目,良久依然無從下手,他覺得有點尷尬和無地自容。

陳歌鵠不是很聰明很努力,當然也不是很笨很懶散的人。他就像是偌大的湖泊裡的一滴水,扔到人群裡毫不起眼和出眾,平平凡凡也普普通通。只是陳歌鵠想,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別人回到家有家人的笑臉,有熱騰騰的飯菜,不像他,連晚餐都要自己每天奔波。打開家門也是黑漆漆一片,冷冰冰的白光只照耀著他一人。

他總是很羨慕,羨慕別人家庭和睦,羨慕成績好的人,羨慕懂得交際的人。他們都像是站在光芒之下,接受著上帝給他們的饋贈,世界對他們充滿善意,那些人自由地嬉笑怒罵,無所畏懼。陳歌鵠羨慕且嫉妒,大家都是生而為人,憑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差別呢?總說人人生來平等,但是有些人本來就贏在起跑線,如良好的基因,如優渥的家庭。根本就是不公平的。陳歌鵠懷著這種幾乎是憤懣的念想去面對世界,而現實也給了他明確而清楚的答案。

他來自單親家庭,靠著母親每天辛勤地工作掙來的微薄工資養活一家兩口。母親從未虧待他,零用錢也是給足了的,陳歌鵠以前不懂,覺得家裡財政狀況並沒有捉襟見肘和拮据,他還能心安理得地用著錢。後來他看著母親逐漸白髮蒼蒼,臉上總有憂慮和疲憊的神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瘦削且死氣沉沉,午餐匆匆吃個麵包就回到工作崗位。陳歌鵠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胡亂花錢,連一塊錢他都恨不得掰開兩塊用。

他父親是個賭徒,以前輸了錢只會打罵他們倆,然後向母親攤手拿錢,一旦拒絕就打得更狠。陳歌鵠還記得有次他父親從廚房拿出一把菜刀來,母親讓他快跑,他跑到外邊只看到一群圍觀的鄰居,沒有人肯上前幫忙。陳歌鵠哭著跪著磕著頭,求他們打個電話給警察局,求他們救救母親,卻只能鄰居看到冷淡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跪著求人,導致了陳歌鵠日後極強的自尊感。之後,父母親離了婚,他跟著母親,卻從未渴望著父愛。

陳歌鵠成績平平,不算突出。十六歲的少年自制力還沒有那麼強,他總被手機電腦所誘惑,也對學習抱著一種幾乎所有學生都有的不喜,從未試過努力認真地讀書。陳歌鵠卻經常覺得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就能拿到好成績,他帶著這種莫名其妙的自負與安心,繼續沉迷在玩樂的世界。你說他面對DSE焦慮嗎?想必他也是焦慮的,他也想過要是自己進不了大學那可如何是好,他該如何才能養起他和他母親?難道要母親和自己一起吃西北風?他不知,對前路一片迷茫。努力好像能夠成績進步吧,但是要是不行那不就白費了時間嗎?陳歌鵠躊躇不前,猶猶豫豫過後只會原地踏步。他就正如卡爾維諾的《看不見的城市》裡面說的:「我所有的自負都來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氣概都來自我內心的軟弱,所有的振振有詞都因為心中充滿疑惑。」

現實給了陳歌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答案,世界根本就是不公平的。他就是樣貌身高普通,沒有亮點和特長,人生的確坎坷不平,但他只會走得越來越艱難,不會像光輝底下的人那般走得越來越輕鬆。但是不用太擔心的,世界有那麼多的人,自然也有人同樣的平凡,走在人群中存在感一樣不高不低,一生碌碌無為。陳歌鵠才是美好的十六歲花季年華,自然有大把時間發掘這些同樣普通的人。

大多數人都不察覺自己平凡,但陳歌鵠在回家的路上電光火石之間想通了這些事,面對著現實毫不掩飾的惡意,他在十六歲被迫著成熟。那段十五分鐘的路,昏黃色的街燈佇立兩旁,陳歌鵠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過往的自己,想到老去的母親,想到厲害的同班同學,想到自己歆羨的心,還有許多。他腳步遲緩,心中沉甸甸的,硬生生地忍住了對自己無力的憤怒。他咬緊牙關,淚水不知不覺就落了下來。

眼淚在夏夜裡更顯冰涼,他擦去眼淚,心裡頭那棵小樹苗紮根而起,長成參天大樹。那棵小樹苗一直都懨懨地藏在泥土裡,不見天日,只是它好像太想念陽光了,於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出了棕色的泥土,成長為鋪天蓋地的樹。陳歌鵠未曾有嘗試過,未曾堅持過,未曾努力過,但他現在想要試一試,試著擁有一段雖普通但自己不後悔的人生。

飛蛾撲打著翅膀,樂此不疲地想要觸碰街燈,儘管牠只是癡心妄想,終其一生都未必可以碰到光源。陳歌鵠在底下抬頭看了許久,看得眼睛發酸。

但他願成為那飛蛾。

音樂人生——兔子先生

小孩子問媽媽 兔子的家在哪裡呀
媽媽笑著回答 月亮是兔子先生的故鄉
小孩子問媽媽 兔子先生咋不回家
媽媽笑著回答 流浪是兔子先生的特長
小孩子嘟著嘴 說兔子先生怎麼不聽話
兔子公公兔子婆婆
會想念他會擔心他

小孩小孩輕聲說 啊兔子先生請你快回家
最愛你的爸爸媽媽
在那遠空盼望你啊
兔子先生笑著說 啊小孩小孩我也會想家
但渺小的我流浪的步伐
還沒法停下

小孩小孩哭聲說 啊兔子先生我不要回家
家裡有個嘮叨媽媽
時常挨罵屁股開花
兔子先生笑著說 啊小孩小孩請你快回家
有人會牽掛讓人羨慕啊
別惹我哭啦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說 小孩小孩快回家
就算快長大就算去天涯
家是永遠的牽掛
兔子先生輕著說 啊小孩小孩請你快回家
無論在屋外
還是天涯

先把歌詞貼一下,因為其實歌詞已經很是直白簡潔,讓我覺得我說再多也不過是狗尾續貂,不過還是要不自知地寫一點,不然顯得好像在騙字數。

這是一首遊子之歌,兔子先生來自月亮,或者我們可以想像那是嫦娥的玉兔,別在意性別,也不要想起要招駙馬的玉兔精。兔子先生離開了月亮,然後在四方流浪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孩兒。

小孩兒說兔子先生為啥不回家?兔子公公和兔子婆婆會想他的。顯然明白世事的媽媽更能明白兔子先生的無奈,才會說流浪是兔子先生的特長吧,或者媽媽也曾和兔子先生一起流浪呢?媽媽也離開了自己的父母不是嗎?

兔子先生的無奈表露無遺,他又何嘗不想回家呢?只是他也無力決定自己的旅程,無法停下流浪的步伐。我想起了我一個好友,去了外國留學,春節的時候還在國外自己一個過新年,一個人吃團年飯。我無意和她提起過年的事情,卻是刺痛了一個遊子的心。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想來她如今很是體會這十四個字裏的憂思鄉愁了。又想起中國每年的春運,回家的人很多,上億人,幾乎可以說是人類的大遷徙,可回家的人再多,也總有人是回不了家的。我的故鄉是廣州,春節的時候回去,廣州就像是空了一樣,尤其是一些近年才發展起來的新城區,馬路上最多的是公交車,而不是平時把馬路堵死了的私家車。那些留在異鄉過節的人啊,又何嘗不是有著和兔子先生一樣的無奈?

小孩不明白,所以說他不想回家了,嘮嘮叨叨的媽媽還經常打罵他,不如和兔子先生一塊兒去流浪吧?兔子先生說,快回家吧,有人會牽掛,讓人羨慕啊,別惹我哭了。或者我們可以看見小孩的媽媽正站在小孩兒的身後,焦急地張望,終於看見了小孩和兔子先生在一起,才鬆了一口氣。

原諒我再複製一遍歌詞:有人會牽掛,讓人羨慕啊,別惹我哭了。這是整首歌最讓人感觸的地方,兔子先生也許已經沒有牽掛他的人了。又或者,他已經許久不曾感受到如此直接的掛念和關心了。這也是一度讓我落淚的地方,在我聽的一個翻唱的版本裏,歌手唱至此,嗓音中帶了哭腔,想必他也是一個兔子先生吧。

要說其實我也並不是一個遊子,畢竟我還和父母住在一起,而且我們的關係很好,很幸福。可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越來越多這種關於遊子的憂思。可能和我快要考大學有關吧(其實已經考了一張卷子了),我總是在想,我若是離開了香港,去了別的地方上大學,不和他們在一起了,他們會不會很寂寞?再遙遠一點,我若是離開他們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生活,甚至說我出嫁了,那二老會不會看著那遠方,盼望我?偶爾家裡少了一個人吃飯,家裡就變得冷清許多了。

我真的不是遊子嗎?其實也是的,我也和兔子先生一樣背井離鄉,也有過人離鄉賤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這好似在漂泊的生活。其實漂泊除了是一種生活狀態之外,還是一種心態吧。如今的廣州我也覺得面目全非,但我總覺得有些東西始終沒有改變,它還在那裡等著我,就等著我回頭一眼,就等著我提燈去尋,就等著我柳暗花明的緣分。讓我覺得有所歸去。

兔子先生並不想讓小孩看見自己的眼淚,所以急切地說,你快回家吧,要記住,就算長大了,就算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家也是永遠的牽掛。快回家吧,無論是在屋外,還是天涯。

最後那一句,是說給兔子先生自己聽的,也是說給別的兔子先生聽的,那些兔子先生或者會是長大後的小孩,是小孩的媽媽,還有聽歌的人。

寫作

#不知所云

人常道,有輸入才有輸出。打個比方,有電力供應才能使燈泡亮起來,有相當的做卷子經驗上到試場才能淡定自如(而不是像我考物理時一樣驚慌失措),有吃飽了飯才能跑上五公里。

閱讀和寫作的關係也是這樣,這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之前和某作者聊天,她稍稍看了我的作品,忽而問我:「你是否很久沒閱讀了?」我一愣,她又說:「老是吃老本是寫不出有靈氣的文章的啊,你以前的作品多好看,又有創意,世界觀也大氣磅礴。現在的看起來總覺得小家子氣,套路相似,像是受到掣肘了一般。」

我回想了一下,我從孩提時代開始看書,從童話故事到小說再到文言,林林總總,要是算上各種雜文,大概我也看了上萬的書和文章。只是到了高中逐漸忙碌,光是看課本和做題的時間都佔據了一整天的時光,又如何抽得出時間靜下心來閱讀呢。更遑論寫作了,我以前總是在寫,想法很多,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地寫了不少梗,有高智商的連環殺手,也有含羞遞情書的少女,更有犧牲自己挽救地球命運的人工智能,可是在寫的過程都被別的事打擾,慢慢這些還沒完稿的文章、小說都在電腦裡封塵,即使開電腦也只是寫代碼、做IES(這是最煩人的東西沒有之一!)等等,再也沒有寫作過了。

現在我做了這個學生專欄的作者,要定期地發表文章。但是每次輪到我發表時,我對著白茫茫的Word文檔,儘管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一個字來。我越想寫就越滿腦空白,白白浪費了一個小時的光陰,每次這個時候我就後悔,我還不如用這個小時去做我的微積分呢,公開試迫在眉睫,還不努力就等拿個U吧。我不得其解,為什麼會這樣呢?明明在過往,寫作是我最喜歡的事啊,連道地蜂蜜綠茶都比不上它的地位,只有烤肉才能與之爭鋒了。

那位作者說:「喜歡寫作的,都是多愁善感的。他們覺得只要將自己的情感表露出來就是寫作了。可是並不是這樣的啊。你還得多看,多寫。看那些大家怎麼將情緒鋪排得宜,讓讀者身同感受;看那些作家怎麼將人物描繪,讓讀者覺得那人仿佛是真實存在;看那些作者如何寫劇情,讓讀者覺得刀光劍影都恍如眼前。」

我現在已經很少看書了。我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又一個的待辦事項,就是沒有閱讀這項,忽然想起買了快一年的《第六病房》都沒有拿起過。這可能就是我覺得寫作越來越力不從心的原因吧。以前寫作都是揮筆就來,整篇文章的格局一落筆就已經在心裡想好了,版面乾乾淨淨,幾乎連塗改液都不需用。現在光是涂塗改改就幾乎花掉了我五分鐘,回頭再看總是覺得夾雜著沙石和邏輯不順,結局也是草草了事,越看越不滿意。說來好笑,以前一直被朋友譽為「活字典」,不懂的字問我就行了,一定能答到你,可是前幾天我發現我連「辭」都不會寫了。

「多看,多寫。」說來容易,只是時間從指縫間溜走得飛快,抓也抓不住。之前老師給我們算了算,我們每一科還只剩下7天的時間可以溫習了。我經過六樓看著中六學長學姐捧著教科書溫習,我也不禁放輕腳步,想著要努力,筆芯用掉了許多,草稿紙高高疊起,參考書堆滿了書櫃,但依舊滿心焦急。「我沒有時間,而且閱讀和寫作比起我的公開試,真的……真的不重要啊。」我聽到我如此說道。

「不重要?」那個作者滿臉驚奇,又搖頭歎息,「看看這考試制度,害了多少年輕人!你以前不是誓言旦旦地說要當作家的嗎?我還等著看你拿文學獎呢。」

這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我臉上。我記起來了,小學時候的我,在「我的志願」的作文裡寫著:「我長大要當一個作家,給全世界的人看我寫的故事,我想要帶給他們歡笑和淚水,透過我的故事,經歷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怎麼我現在迷失了呢?

我狼狽地撇開了臉,道:「我不再有這樣的志願了。」她唉聲歎氣,沒有再發一言。

近來我看了看我的書櫃。我家書櫃是白色的,其中只有一行來放我的課外書,其餘四行全是教科書、參考書和試題、練習。看起來就像是,那幾本的課外書瑟縮在角落,教科書橫行霸道地佔去了大部分的地方,張牙舞爪地要求著課外書騰出更多的位置。我母親前幾天問:「要不要扔點課外書?」她剛說完,我就好像看到課外書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我沒有閱讀的輸入,自然寫作的輸出也後勁不繼。我的創意之泉逐漸乾涸了,真的,真的是每次寫作都寫得艱難萬分。偶爾的文思泉湧,都如迴光返照,下一次都不知道要待到何年何月了。

那位作者離別前,欲言又止,她說:「我依然期待你能在文壇有所成就的。」

我心裡一顫,幾乎要落下淚來。這個理想都快要拋棄我了,我也離原本想要走的路越來越遠,怎麼還要支持我呢?那刻,繆斯女神仿佛降臨,她的側臉被聖光籠罩,俯身擁抱我,對我說,「我永不會放棄你,你也不要,繼續前行吧。」

繆斯溫暖的光讓我那顆對寫作的心,又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了。

 

在那一天,初次上學堂

雖然不是信,可是我也想投稿呀~

我忽然想起來我小學畢業的時候我也是沒有哭,那時候更沒有什麼送別派對,手機也渣,更別提拍照什麼的,就是放了學就走。畢業那天之前就開始寫同學錄,寫啊寫,滿打滿算的也就寫了半本左右,實在是 人不多。和好友說定了不哭,結果她沒做到,我一臉淡定,抬腳就走。大概是因為那時候其實對學校沒什麼感情?也不是。還是在移居香港的時候已經把離別的眼淚灑盡?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總是懷念我在香港的小學時光的。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年半。

如今中學,快奔二了,送別派對時看見自己中一的時候的照片,和同學談起當年的音樂課業,唱起那首自創的廣告歌,聽到那天有人在唱音樂課學過的「似水流年」,看著窗外的陽光依舊落在天柏路公園,好像又感到了在外面奔跑時的辛勞……太多的形容詞可以形容時光之快,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白駒過隙……我更想把它形容為——在一回眸和一個擦肩之間。我們就已經過了六年,如夢初醒般才發現了六年,時光去的如此隱晦。在回眸和擦肩之間就已經成為回憶,我們或者愛上了誰,又和誰成了仇人。

一個個名字簽上了校服,我總有一種這件校服好像我才穿了沒多久,它還是一件嶄新的校服,我剛剛才穿上它沒多久,它何時就已經跨過瞭如此漫長的歲月,變成一件紀念品?回到家我把它看了又看,折疊整齊。翻著手機和別人的相冊,反反复复地看每一張照片,我拍了不少今天的課堂(哦對我就是偷拍老師我認了!)我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做這種事,只因是最後的狂歡了。

對於離別,最強烈的一次應該是生離死別, 我以為我今天還會一如既往的無淚,但實際上我在收到甘sir的那本本子的時候,看到後面的留言時,我曾有落淚的衝動的。說來原因簡單,不過是一個年份——2011,那是我中二的時候,他也是我的英文老師,也是班主任。離別的悲痛來源於回憶,更加來源於了解到對方的回憶中有你,別管地位輕重,我知道的,你記得我。於是同學錄裏大多有那麼一格:對我的印象。我在你心中有著怎樣的模樣呢?是瘋子,還是靜姝?也有很多人在留言那裡說:不要忘了我。不管中學還是小學,都是如此。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忘,我總是記得的,雖然我記性不大好。我從來不說什麼不要忘了我的話,因為我覺得那樣會一語成讖,還不如在留言上語出驚人更好。也不說什麼友誼天長地久,因為我和太多人相識十數載,也只有那幾年能算得上是朋友,如今只是認識對方的陌生人。

別人在要求我寫留言的時候,總是說要我題詩,那個我不是李白,李白還得喝兩杯呢!可我也不喜歡寫什麼加油之類的,那像是在敷衍,真的是無話可說才會寫上,又或者寫了李白的兩句詩「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那些跟你本來不太熟稔的同學都過來要簽名,不過是為了某日夜深忽夢少年事的時候,能有一兩個憑證,哪怕是只言片語,原來你曾經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縱然故人遠去,我仍可在這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只是不知故人安在否了?年少踪跡也遠了,變成零碎的片段,依稀記得我們相識在初秋,夏日的暑氣未散。你坐在我旁邊,那裡是我們的課室,我們的學校。

我總是在夜深忽夢少年事,提前染上了老人的習慣,然後感慨彈指踪跡人不留,只希望你們仍記得我的祝福——快樂人生。

四季‧夏天

夏天,蟬鳴不斷。

 

他於春天裡萌芽的愛情,已隨着時光的飛逝茁壯成長。

 

現在,他的愛情就像一朵沐浴在夏日下的花兒,美麗且開得燦爛。

 

在這個夏天,他和他心愛的人在海灘旁漫步,一同走過一條條林蔭小徑,一起聆聽蟬聲編織出的歌。

 

夏天是他倆揮灑青春與汗水的時光,是四季中最生氣勃然的日子,也是愛情開得最耀眼的時候。

 

他看着冰淇淋在他們的手中融化,他竊看從指尖穿透而過的陽光。夏天為他們的愛情帶來汗水鹹澀的味道,也為他們之間的愛意塗抹上糖果般的甜美氣息。

 

「我希望我們的愛能像夏天的生命般源源不絕,熱情且美好。」他對對方說。

 

對方微笑不語,收下他送的那束玫瑰。

 

他想,他愛得比以往更深了。不同初遇上對方顯露而出的羞澀,夏日的熱情奔放讓他鼓起勇氣愛護對方,一同在烈日下燃燒彼此的青春,因為這是四季中最明亮的季節!最炙熱的一天!最令生命歡喜愉悅的日子!

 

他們握上對方的手,在綠意盎然的公園裡遊走,彷彿路的盡頭,就是他們愛情之中最璀璨的結局。

 

四季‧春天

春天,是他愛情萌芽的日子。

他遙望著對方略顯消瘦的背影,心臟微微急促的跳動起來。

在那刻,整個世界彷彿只餘下對方模糊的樣子,以及殘留在他臉頰上久久不去的嫣紅… …

終於,他鼓起勇氣向對方打招呼。對方被他突如其來的問候弄到有些愕然,隨後微微一笑回應他。

在樹上雛鳥的叫聲之下,二人在長出嫩芽的樹下散步。他們顯得有些拘謹,像是一朵微開的苞芽羞澀的迎接著春風。

他們聊得非常快樂,共度了一個愉快的下午,到最後依依不捨的離去。

他的心情依然非常雀躍,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就如同在泥土下蠢蠢欲動的幼苗一樣、情感來得非常突然。

那般心情想衝破泥沙、迎向藍天,想沐浴在晨光底下,汲取春天獨特的溫暖和美!

他想,他是戀愛了。喜歡上對方站在綠葉下的身影,喜歡上對方笑起來像是春風般柔和的臉,喜歡上這場春天帶給他的戀情。

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在向他的心澆下水花,讓他埋藏在心底下的感情發芽、破土,展現著脆弱而嫩綠的心意和身軀。

在這個春天,他的愛情萌了芽。

 

防煙門

我想要防煙門做我的房門
把二手煙都鎖在門外
不讓這些鬼祟的敗類
賊眉賊眼地摸進我的房間
肆意玷污
肆意侵入
肆意殘害
我的鼻子、心肺、生活!

我想要防煙門做我的屏障
隨時隨地包圍我
在屋邨的遊樂場
在公園的休憩處
風向不對,迎面而來!
這是毫無人性的土匪!
掠奪我的呼吸!
我的思想!
生命!

吸煙不是吸毒,香煙不是毒品
上癮,致癌
不過時間長短之差

防範
煙草
門徒

我要防煙門

當年舊物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車上響起了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勾起了我一個關於毛衣的回憶。

那是上一代的故事了。父親那個年代在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家道中落,家境十分貧窮。穿新衣,豐盛的晚餐那都是做孩子的奢望。看見別人有的,自己沒的,免不了又要抱怨一番。最後為難的,自然是父母。

父親告訴我,那時他上學,看見班上同學們穿著嶄新的衣服,用著新潮的背包,心裡好生羨慕。回家後,拉著母親的衣服,不停地用著那稚嫩的聲音乞求同樣的東西。每次他的母親都一口拒絕,那嚴厲的眼神,嚇得他再也不敢要求甚麼了。

父親的生日在冬天,那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他說,背包不想要了,他只想要一件厚厚的大衣,能抵過嚴寒。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一天一天地掰著手指頭,算算自己的生日何時才到。日曆上的數字漸漸被劃去,他期盼的心情愈倍增加,父親說,縱使他知道機會很微,他仍然期待來自他母親的禮物。

這一天終於來了,父親起得很早,一起床,便翻開枕頭底,甚麼都沒有。他又翻遍所有櫃了,還是甚麼都沒有。失望逐漸籠罩著父親,但當他想到這一天還沒有過去時,那雀躍的心情又瞬間回復了。

一整天,父親過得又緊張又興奮,他的母親和父親每次一和他說話,他便不其然地流露出他的熱切,就像每時每秒都在等待著那份驚喜。可惜,他始終等不到屬於自己的那份驚喜。晚上,父親帶著萬分失落的心情早早地睡覺去了,他卻怎樣也睡不著,輾轉反側,心裡牽掛的,終究是那份生日禮物。

忽然,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道身影躡手躡腳地竄了進來。隨即,他便感到身邊位置一沉,再是那道身影開口了﹕「唉,孩子。」他愣了愣,偷偷地張開眼睛,只見母親雙眼帶著濃濃的幽鬱,眉頭微蹙,他怔住了,是媽媽。正當他這樣想時,媽媽的聲音又再徐徐地響起了﹕「孩子,媽媽知道你的渴望,我當然希望能盡量滿足,可是家裡的情況你也要體諒呀……」後來父親睡著了,還說了些甚麼也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看見枕頭旁那個袋子,他舒懷地笑了。他打開袋子,裡面靜靜地躺著一件毛衣,是米色的,多麼溫暖的顏色。他撫摸著毛衣上的一針一織,彷彿腦海裡能想像到母親默默為他織毛衣的樣子,是多麼的費神。自此,父親沒有再向家裡要求些甚麼了,更沒有告訴他的母親那天晚上他聽到了那番話。

後來他又告訴我,所有父母都疼愛自己的子女,願意把一切都傾注於子女身上,只是表現方式不同而已,有時候一份呵護,一直守護,也是愛的一種。他說,他學會了體諒,更學會了感恩。現今許多人都不懂珍惜身邊人,往往忽視了他們對自己的關心,距離漸漸遙遠,是因為生活步伐加快了,讓他們都忘記了最原始的那份愛,要找到像昔日的那份情,似乎變得更難了。

我想變成令你心旌搖曳的風(上)

作者語:寫這文純粹想緬懷一下以前一起打遊戲的隊友。一直進不了正題只因我太嘮叨抱歉=∧=

另外時間線不怎麼合理大家就湊合著看吧。

小裴和別的女生不同,她們小五還捧著本台灣言情小說的時候,她卻在看《銀河系漫遊指南》。小裴憑藉著女生早發育的優勢,在小學籃球場上所向披靡,一群男生成為她的手下敗將,最終進了籃球校隊,成了唯一一名女隊員。

在長大一點,她升上了中學。她依舊和男生們稱兄道弟,可以和男生們打LOL,統領著隊友們勝率100%,在排位賽上不斷晉級。小裴在語音頻道裡和男生聊著最新版本的刺客信條時,她的女同學們則在談論著中日韓歐美的劇集與明星,山下智久和金秀賢誰最帥呢?我的女神可是石原裡美哦【這是作者真心話!】……女生的圈子裡總是樂此不疲地說著這類的話題,可是和小裴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小裴並不融入女生的圈子裡,女生們見她和男生那麼熟悉,便有意無意地在孤立她。在班上,小裴只有一個青梅青梅,林淼。林淼也曾提醒過小裴,叫她不要和男生走得那麼近,只是粗神經的她過了一會就忘了。

小裴只覺得中學棒極了,居然有女子籃球隊,她立即就加入了。籃球隊雖然沒什麼人,辛苦湊齊的隊員良莠不齊,有的居然連籃球都沒摸過。小裴拿出對待小學生隊友時的耐心,仔細教導她們發球和傳球的動作,最後當上了女子籃球隊的隊長。

她為了這個籃球隊簡直操碎了心,儘管她極力勸阻,但不到幾個星期就有幾個成員退隊,校際比賽又迫在眉睫,她只好在全校早會時宣傳,務求招到新人。不過並沒有什麼用,時間和籃球隊的人數好像成反比關係,時間越長,女子籃球隊的人數就越少。老師找到小裴,跟她說,籃球隊不夠人,就不能參加比賽,大概……也要解散了。

你以為這是《冰菓》嗎?現實上並不會有像折木這樣的主角來拯救古籍研究社,如同小裴的籃球隊。它最後,也解散了。

小裴心心念念的校際比賽,就這樣和她失之交臂了。

小裴哭過的,可是她覺得哭泣太弱氣了,所以並沒有表露出來。在晚上慣常的作戰時間,小裴也照舊登錄遊戲,和隊友們連起了語音。她的戰友雖然情商低了點,只是也聽得出來她語調比以往沉了不少,私底下透過WhatsApp進行了一場嚴密的推測,得出結論:隊長哭過了。

這個結論讓他們很驚訝,甚至有人覺得明天太陽從西邊升起的可能性是1吧。隊友之一的蔡浩南是全級第三,他宣稱自己的女神是完美的數學,並將圓周率背到第二百九十三位以證明自己的愛意,他說,「隊長哭了?哪個混蛋弄哭我們隊長?」

「回家吧,數學狂魔,」從不偏科的年級第一張爾貝抬了抬眼鏡,據說張先生的名字的由來是因為他的父母想他拿諾貝爾獎,但是又不想取四個字的名字像個日本人,最後就改成「張耳背」了。張先生的眼鏡反射出冷光,道,「我們要知道早就找那個人算賬了好嗎?還會在這說什麼『明天太陽西邊升起的可能性是1』的蠢話?」

說蠢話的藝術大神林如炎反駁:「這是語文的修辭手法!你們這群不解風情的理科男懂什麼!」

這時小裴說,「好了,要開始了,準備好了嗎?」

他們連忙截斷對話,齊聲說好。林如炎在語音頻道講了句,「今天要拿下對面全部人頭讓隊長開心一下!」

蔡浩南嘲笑他,「你不要雷就已經是萬幸了。」

雖然這樣說,但是他們也是認同林如炎的意見的。你看,男生們的友誼多麼簡單,你不開心了就幫你出頭,再不濟至少會做點什麼盡量讓你開心起來。

小裴一直很感動有這麼一幫隊友,雖然隊里總有努力驗證「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般的隊友」這一句話的正確性的林如炎,又有經常到尾段就開始脫線的蔡浩南,也有不怎麼積極的張爾貝,可是他們真的好可愛啊,小裴這樣想。

沒心沒肺的小裴就這樣升上了中三,事情忽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待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