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買。

週末週日要分別上班和上學,只得星期四休息。以前總是晚起結果來不及返教會;現在才知,失去了「週」的概念,日子一天接著一天的溜走,其實很可怕。買了蘇打綠新專輯和這張唱片。兩種音樂在我心中份量相若,但後者的唱片難找得多。歌手爆紅真好,至少買唱片比較方便。但難買也有難買的故事。

我那個晚上跑到總是賣得比別家貴的唱片店找<不允許哭泣的場合>,我以為多花點錢,還是會買到。結果店員說專輯還未到香港,於是我留了電話,像等面試結果般等待電話。那日店員打來,說專輯到了,可以來買。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就是去買得較便宜的店去買,因為既然到了香港,哪一家店也可以找得到吧。但又想,對方第一時間通知自己,我卻立即光顧別家,好像不太好,所以當晚收工,就回去那唱片店。

我在最新專輯那一欄,完全找不到我要的東西。是不是被買走了呢?很想問,但始終擔心定價嚇人,不敢開口,只是自己默默地尋找。轉身回到我上次翻唱片的位置,摸到那一欄多了僅僅一張新的專輯。拿上來看,想不到居然有特價,不算很便宜,但肯定是老實,正常過正常的售價。明知我自己買不到,來貨量又少,竟然就放在隱秘的地方,然後打個折。

這種細膩安靜的貼心,比一進門先歡迎光臨,轉身離開不管有沒有買都謝謝幫襯,好太多了啦。

消磨

我也不知道,這種優悠,是因為之前夠努力了,還是一切全屬幻覺,之後將會有忙到不行的報應。但不要緊,在香港境內飄泊的工作生活,讓我明白,所有教科書裡以均衡二字形容的,無論是作息還是飲食,已經與我無關,忙的時候要努力,有機會閒著也要努享受這種狀態。總之,要努力。

順便也好特地也罷,居然一反常態在鬧市見到怕人多的你,然後在明亮寬敞得令人無限放鬆的高貴卡位對坐。開飯前總渴望能善待腸胃;但結賬之後,甚麼都忘記,臨睡前反而想起,你撥進我碗裡的那顆鹼水味雲吞。不用上班的妝化得特別薄,你不可能看不見我想要流淚又努力收斂的態度。每個人也許不只得一個面向,而我自覺只看到你半面。但不怕,因為我一直在你面前自轉。我只能用衣裝,遮掩乾燥的痕跡。

到底被看透於是無可保留可怕,還是無人閱讀、無人打開更可怕?如果,一直以來的安穩感覺,全來自於有一個你,在隱密處理解著我所有莫明其妙的孤傲。

於是形成確定否認一樣困難的依存。

在你面前,所有對生活的碎碎唸都只是無虛言的偽裝;真正的心事,我從未,亦無從以言語訴說。不要關心一個人到忘記那人有一日會死。在毫不轟烈的無聊世代,默默和無求純屬多餘。

小孩與手

小孩與手

這年有半隻腳踏進了社會,在校園裡的日子所餘無幾。每星期上三十小時的班,還膽敢報畢業論文來做。時間分配上,我是個兼職的學生;而指導我做畢業論文的教授也是兼職的,開學以來都是EMAIL來EMAIL去,以很「商務」的形式討論功課、書和電影。這天終於有時間和老師見面。

在很舊的飯堂裡,教授給我一紙袋的禮物。我的論文研究港產片;但袋子裡裝著西片<AGORA>的DVD。無論功課是甚麼,課外東西總是比較吸引﹣﹣在電郵裡,我們討論董啟章的書,遠多於電影。袋子裡另一樣,是這個底部寫著「小孩與手」的小小石膏像。

論文還未開始做就有獎品,是無關天理的福氣。一個能放在枱頭的安靜石膏像,不動半隻字就表達了教者的心腸,果然是研究電影、影像的人。我想起以前問他將來幹甚麼好,他說,不一定要偉大。忽然覺得,出人頭地在長輩眼中其實只是過程,他們對孩子最終極的期許,不過是平安而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