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

4D 樊嘉然

(本文獲得第三屆全港學界微型小說創作比賽初中組優異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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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被影子覆蓋的城市中,從太陽而來的光束被一座座龐大、高聳入雲的建築物所遮擋,很小量的光線能漏進來。我看看手錶上的時間:早上六時三十分。天氣有點陰冷,我掛上外袍,在這灰濛濛一片的大街上走著,正趕往北平大學與同學們議事。

儘管現在是該天亮的時候,四周卻幾乎沒有殘留任何的光輝,從前到處花花綠綠的天地,現今卻遭到黑影的掩埋,長久地被封鎖得牢牢的,所有的色彩都只能呈現出黯淡的一面。近來亦有不少市民以不同的途徑向政府反映對這環境的厭惡,但那些官員卻遲遲不處理那些建築物,純粹在這些黑影上貼滿塑膠花,又在街邊牆壁裝上霓虹燈,以為這樣便可暫時遮掩灰暗,令這黑沉沉的環境生色。

在街上與我擦身而過的路人,都耷拉著腦袋,雙肩下垂,兩隻腿軟得像棉枕般的乏力,一臉倦容,行屍走肉地徘徊不止,連聲歎氣。

我正往前走著,突然身後像被什麼撞到了的,使我站不住腳,往前一仆,我回首一瞥,見到一個身穿殘舊薄衣的婦人抱著嬰兒,淚流滿面,她見狀便慌忙向我道歉:「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撞著您了。」她邊說,邊抱著嬰兒的手卻直發抖。

「無妨。」我緩緩站起,看著那婦人通紅的一雙眼睛,問:「怎麼如此地焦急?」剛站穩我便乍見她手中用大衣裹著的嬰兒的模樣:臉部、全身都呈現紅疹,本應紅潤的小嘴微微發紫,正在他母親的懷裡「咿呀咿呀」地哭著,卻哭得有氣無力。那婦人心疼地把自己的臉貼在孩子的臉上。

「昨日我在前頭的百貨公司買了罐奶粉,回家後孩子才喝了幾口,今早便嘔吐不止,成了這個模樣,最近醫療費用上升,昂貴得很,我連嬰兒的衣服都買不起了,我真不知……」她跟我哭訴了一番,說完便促忙往醫院走去。我心頭一冷,繼續向前走,當我路經某間店鋪的時候,好幾把不同的聲音傳來我的耳畔:

「我的孩子一向好端端的,自從喝了你這兒的奶粉後便開始嘔吐,你該好好的給我一個交代!」

「我的孩子得了腎病,醫生說是奶粉的問題,我只在你這兒買過奶粉喔!」

「一定是誤會了,我們的奶粉絕對沒問題。」

「有什麼誤會,讓警察來解決吧!」

我聽後冷笑了一聲:這話沒差,讓警察來,給予幾個大元便可令問題解決了。我甩一甩腳,把腳邊貼在影子上的塑膠花踢開,總覺得它是多餘的。

我聽著裡頭一個個「孩子、孩子」的叫喊著,腦海裡回盪起這些天前我們某個政府官員在電視機前的豪言壯語:「孩子是我們社會的未來的棟樑、未來的希望,我們要竭力愛護我們的社會,亦要盡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話畢,台下掌聲如雷,那官員笑容滿面,在他的四周,是信念的光輝。

我的眼前突然變得模糊不清,那一棟棟的建築物好像變得愈來愈龐大,影子隨著擴大,原本光彩亮麗的霓虹燈也受到影子縱情的吞噬,變得暗淡,再沒有任何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