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水霧

難得可貴的再次相遇,鼻間縈繞的髮尾留香,我終究還是在蹀躞不下的焦躁間,道出了掩藏心間的情愫,將無處安放的心動,寄往佚名的溫柔鄉,終歸無憾。

甫走到街上,倏地耳間傳來連綿不斷的細雨聲,好像所有人亦有備而來般撐起傘, 剩下我形單影隻地孤身走著,正感嘆屋漏偏逢連夜雨,打算加快步伐之際,頭上的冰涼觸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陰影的籠罩。正想為撐傘的好心人道謝,回眸定睛一看,我卻呆若木雞。

映入眼簾的是日夜臨摹的五官,以及朝思暮想的人。那在生物課上若有若無的留香赫然重現,我心間的秘密花園,顯然被再次揭開。一封又一封的濃情密語,筆觸仍記憶猶新。畢業之後,髣髴年少的暗戀連同那班級照,一同定格在泛黃的青春中。一心笑眼盈盈地看著我,微棕的捲髮在陰天更顯得耀眼。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她,卻與那個高高紮起馬尾,爽朗大笑的清秀身影重疊。

想到在家中躊躇萬分的稚嫩身影,一次又一次準備告白的自己,最終還是付諸東流。好想告訴她,好想告訴她,自己在衣香鬢影間想到的只能是樸素的她,好想告訴她,自己當年的情愫不能這樣無疾而終。甫開口,道出的卻只是一句又一句的閑話家常。

我們並肩而行,她的神態自若令我心不在焉,心間的秘密似是壓抑不住了。對她的忽然而至,我手足無措又無可奈何。「對了,以往同學總愛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一心調皮的笑靨,一語道破我的所思所想,使我心中泛起絲絲漣漪,後掀起波瀾。

是機會了!我暗忖,儼如回到午後的時光,我幼稚地將桌與桌不安分的搖曳,當成一首絕美的情歌;在數學公式上一次又一次將答案算成她的名字,冀想著能將我加上她,算出無限的美好。她的髮鬢青絲猶如撩撥我心間的琴弦。好想告訴她,我心間蠢蠢欲動。

「不過我想不是真的吧?」「有容?」她噙著溫柔的笑意,似是想我順著打圓場。行人依舊匆匆,一把淡藍的傘卻悄然無息地佇立著,綻開了那年盛夏回憶的花。

「有容?不會被我說中了吧…你有在聽嗎?」「有容?真的嗎?這樣的話…」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顯然摻雜了可見的慌張,早已猜到她只把我當朋友,但心仍是不忿,我沉默不語。

相對無言。

忐忑不安與撕心裂肺的掙扎,我暗暗嘖責自己的緘默不語,短短數字卻收掩好幾個年頭。如今畢業大家早已分道揚鑣,再不說便來不及了–我不想好幾年的情愫無疾而終,葬送許些年的憶想。「有容…?大陽放晴了,我想沒什麼的話我就—」蹀躞不下的躁動使我理智崩了線,想起了生物書的翻頁,鋪滿了她的名字,我只想嘗試一次。

「我喜歡你。」由第一次的笑靨,便奠下了我的死心塌地;談起青春的美好,只剩下對她的一點一滴。短短四個字,包容了數年間的眼波浮動,一心的一顰一笑有如走馬燈般盤旋,飄到心間的溫柔鄉。

一心眼眸微睜,卻又釋然一笑:「對不起。」我也失笑:「沒關係的,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我與你有如無限接近的平行線,終究不能轉向,不會有重疊的一剎,哪怕只是浮光掠影的拖捨。

我眸中氤氳了釋懷的水霧,朦朧間只能定格如你清明的眸,與以往如出一轍。髣髴又回到了那泛黃的暗戀中,翻開了青春的扉頁。

可我不後悔,得到天賜再見的機會,我終於說了出口,圓了心間的憾。一心收起了傘,明媚的陽光如期而至,道別後她徐徐離開。一心收傘時,傘邊的淡藍掛上了一滴水珠,蜿蜒地落在我心間的秘密花園,提供了成長前行的養分。水珠掛在心間,顯然比水氣更重。

但終究比淚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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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偏題小作 在此望作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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