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搭擋(駐站作家)

  阿拔和阿占是班上最好的搭檔,這是公認的、毋庸置疑的事實。他倆無論做什麼,只要在一起,就必定天下無敵。一位班會主席,具領導才能;一位年年考第一名,時常被人稱為狀元。他們拿過羽毛球、乒乓球比賽雙打冠軍,也在歌唱比賽、朗誦比賽中奪魁,根本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他們。惟獨有一次在接力比賽,他們輸得一塌胡塗,不過這與他倆沒有關係,接力項目是四個人的,他倆已經盡力,只是另外兩棒完全不入流,大家仍然記得阿占跑畢後坐在地上失落的樣子。自此,班上的都知道不要任何項目都找他倆。

  可是中四暑假過去,中五剛開始後,大家就發現一切都變了。阿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有跟任何人打過一聲招呼,就轉到另一間學校就讀。阿拔失去好搭檔,連帶身上那種令人仰慕的光環都淡了下來。他本來做任何事都不差,可是當他單獨去做,就完全發揮不到任何威力,羽毛球、乒乓球、歌唱比賽、朗誦比賽都老早出了局。他嘗試找其他同學做搭檔,可是結果都是一樣,漸漸地,大家都遺忘了這個曾經風光過的同學厲害的一面,只記著他一個人的狼狽。

  大家都覺得阿拔在班上可有可無,連帶在競逐班會主席時都沒有人再投他一票。阿拔只當上一個小小的清潔組組員,下課後在課室打掃。班上每人都曾看過阿拔打掃時的沒精打采,不是挨著掃帚發呆,就是拿著毛巾不斷狂抹同一個位置。他應該很想念阿占,那是阿占上一年坐的位置。真可惜,他如果可以再跟阿占合作,一定可以橫掃多個獎項,對他日後升學甚有幫助。

  他們也陸陸續續收到阿占的消息,在名校就讀,成績名列前茅,與其他人搭檔依然在各項目大放異彩,他們甚至在電視台的校園節目看過阿占的專訪,風采依然,光芒四射,不像阿拔。有人想勸阿拔振作,可是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就忍著不說。他們當中甚至有人覺得阿拔過去之所以如此出色,全因阿占故意造就機會,將優差都留給阿拔,打球故意留好位置給阿拔扣殺,唱歌時刻意做和音突顯阿拔的聲線,總言之,沒有阿占,阿拔就相當平庸。

  到了中六時,大家都全情投入去準備文憑試,已忘記了阿拔、阿占這對搭檔的風采。直至聖誕聯歡那天,他們看見穿著舊校服的阿占匆匆忙忙走進課室,才想起這位同學和他的搭檔。他們也同時發現整個早上都看不見阿拔,找了很久,也沒有他的跡影。阿拔像預知阿占會回來,預先避開他一樣。直至天才表演時,他們才知道阿拔報了名參賽,獨自一人表演趣劇。阿拔站在舞台上,一人分飾數角,演活了像孫悟空、張飛、鍾軌等幾個虛虛實實的人物,說了幾個笑話,令全校師生捧腹大笑,順利拿到第一名。大家很多天都沒法忘記阿拔的表演,特別是他扮孫悟空時拿著棍子跟在課室時拿著掃帚一模一樣。當然,大家也看見阿占在台下的歡呼,以及聽到他那響亮的掌聲。

原來媽媽一直在我的身邊

看着媽媽做的晚飯,整齊的書桌和整潔的家。曾經這裏沒有一片立足之地,書本滿佈在地上,衣服放在沙發。窗外一陣秋風,把我的思緒吹回三年前的那個秋天。

映入眼簾的是老師快速派卷子的身影。老師叫到我的名字時,眉間像是有一把解不開的鎖,我默默除下頭來,握緊了那份不合格的試卷。心情壞得像是窗外一片片隨着秋風而落下的秋葉。回到家後,媽媽滿懷期待地問:「考得怎麼樣?試卷拿過來!」我大聲說道:「你就只關心我的成績,平日又不見你那麼關心我。」媽媽直接把我的書包搶過去,並翻出那份不合格的試卷。我大吼道:「不要搶我的東西!」

媽媽冷笑道:「書包是你買的嗎?你用的,穿的,那項不是我買的?我每天在外面工作是為了誰?」本來就心情差的我,聽完這番話後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掉下來弄濕了卷子。那一刻,我彷彿窒息了,再也說不出話來。媽媽看着呆滯的我沒有露出一絲憐憫,眼裏剩下的只有厭惡。她一氣之下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都掃走了。我瞪大着眼睛,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時間彷彿凍住了,世界頓時沒了色彩。我抬頭看向怒髮沖冠的媽媽,跑回房間,只留下母親一人呆在原地。我蜷縮在房間的一角想着:為甚麼我感覺不了母親的溫暖?

夜幕降臨,窗外一陣陣風向我吹來。我翻了翻書櫃,看到一本筆記本,裏面全是我的事情,例如我喜歡吃的食物、我討厭的食物、我不開心的事情、學校的活動……看着媽媽的一字一句,其中寫道:「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不懂得如何愛女兒。我和她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對不起。」心中的感受頓時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不是滋味……

窒息過後,我走出房門,但是由於中餐和晚餐都賭氣沒有吃,因此沒走幾步路,便像是被人打了一頓,全身乏力,雙腿發軟。我像是心鎖汪洋中的一片舟,迷路了的羊兒,沒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無助。我用盡全力地喊出「媽媽」二字,模糊中,我看見媽媽猶如一束光的身影向我奔來。

睜開眼睛,媽媽說在我的病房旁嘴上還在嘀咕:「對不起,媽媽錯了……」我腦海浮現日記本上的那句「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一句,是啊!媽媽也曾經是一個小女孩,她也是別人捧在手心上的寶貝。我這才醒覺原來媽媽一直在我身邊,只是用了不同方式的愛而且。她也很無奈啊!我拍了拍媽媽並說道:「也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女兒,往後多多指教。」,媽媽回答道:「媽媽愛你,我不應該那麼兇,對不起!」我搖搖頭並說:「沒關係,我也不應該荒廢學業,浪費你的心血。」

秋風把我的思緒吹回現實。也許每個人愛的方式不一樣,而我們常常便因為一時的打罵,忽視了家人們一直的愛。其實媽媽一直都默默關心着我,只是她把這關心用筆墨寫在那本日記本上。媽媽一直都在守護我,做我的避風港。你若問我甚麼是愛?是朱自清父親的背影,是孟母三遷?而我的則是那本承載着母親感情的日記本。

為何世上會有如此殘忍之人

「為甚麼世上會有如此殘忍的人?」

「甚麼人?他做了甚麼?」

「這篇報道說,這個人殺死了8個人,是個連環殺人犯!」「原來是他啊。」「為甚麼你這麼冷淡?你不覺得他很殘忍嗎?」「也不是不覺得,只是我覺得他也蠻可憐的。」

「可憐?!他可是殺了8個人的罪犯啊!有甚麼可憐的?」「既然殺了8個人是如此殘忍的事,那為甚麼他還要做?你有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那,那不就是因為他是壞人嗎?」「那是他行為的結果而已,那為甚麼他會變成一個壞人?」「這我真的沒想過⋯⋯」

「正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而且萬事必有因。」「但知道一個人殺人的原因又能怎樣?」

「你覺得為甚麼人會殺人?」「嗯⋯⋯因為憤怒?」「那可能他真的憤怒到極點,令他失去自控能力。」「那他無法抑制好自己的情緒,也是他的錯!」「我相信你也試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吧,那種東西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嗎?」「好像也是⋯⋯」「況且你也不知道兇手究竟有多憤怒啊,畢竟互相理解是很難的。」「也對⋯⋯」

「那,那這個連環殺人犯呢?他是不是因為憤怒?」「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既然他是連環殺人犯,那他就不是衝動殺人了,因為他有時間想清楚。」「那他殺人的原因是甚麼?」「我哪知道啊!但我猜是因為他喜歡殺人吧。」「那,那有甚麼好可憐的!」「哈哈,你的反應也太誇張了吧!那你為什麼不想想他為甚麼會喜歡殺人?」「『喜歡』能解釋嗎?」「能!為甚麼不能?例如你喜歡看聽音樂因為有聽覺上的刺激,而你喜歡那種刺激。」「那⋯⋯那個殺人犯喜歡殺人時所感受到的刺激?」「也有可能,然後我便會思考為什麼他會喜歡這種刺激。」「那為甚麼會?」「嗯,可能是因為童年時缺乏安全感,甚至受到暴力對待,令他也會喜歡以暴力對待他人。」「如果真的是這樣,真的挺可憐的。」「對吧。最可憐的可能是,父母在他小時候沒有教導過他如何辨別是非。」「喔!所以他才覺得這樣做沒問題!」

「但,那就奇怪了。他會隱藏自己的罪行,也不就代表他知道這樣做不對嗎?」「的確,他知道殺人在這個社會中是不被容許的。」「那你不就自相矛盾了嗎?」「你明知道學校禁止上課用手機,但你也會偷偷看手機啊。」「那不一樣!」「有甚麼不一樣的?人們表面上接受他人定下的規則,但心底裡不接受,這種行為可說是很常見。」

「原來如此⋯⋯那⋯⋯我們應該原諒他?」「不,可憐他而已,我沒說過原諒他。」「我不明白,所以你為甚麼要跟我說這些東西?」

「人類的道德是基於『不傷害他人』這個原則定下的,而為了自己心中的慾望而傷害他人一定是不道德的,更何況奪走不只一個人的性命。如果你也是這個『理論上遵守道德的社會』的一員,那你無論如何都不應寬恕犯下如此惡行的人。而理解一個人犯案的原因後,大家就可能從根源解決問題;若我們對任何人都友善一點,減少衝突,或在我們生育後好好照顧和教育孩子,盡好父母的責任,也許世上就會少幾個殺人犯。」「嗯,我應該明白。」「還沒明白也沒關係,反正你遲早會明。」

「嗯!話說你真厲害!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多事?」「略有研究而已。而且這些東西,稍微思考一下,想像一下就能得出差不多的結論。」

「但你不是說『互相理解很難』嗎?」

「是啊。」

曾經的興趣

我曾經有一個小小的興趣——拉小提琴。五年前,便是我拉小提琴的最後一年。直至我踏入中學生涯,我的小提琴便被荒廢至今。因此,它亦從我興趣中消失。

中一的時候,我本來打算同時參與合唱團及小提琴班,但因為訓練的時間相同,我只好放棄其中一個。最後,我選擇了合唱團,而放棄了小提琴。現在回想來,我卻很後悔當時選擇了合唱團,即使我曾有在合唱團的三年經驗,依然不比拉小提琴的六年多。而在那六年間,充滿了很多回憶⋯⋯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聽到音樂老師說,有位師兄學小提琴學了整整六年。而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變成了我學習小提琴的一大動力,因為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在第一年,我很快便透過小提琴認識到新朋友。我們四個圍着一起坐,聆聽着導師的教導。從第一堂學習如何握弓,到練習如何拉簡單的歌,我從未缺席過任何一堂小提琴班,並且抱着源源不絕的熱誠練習。

一年後,我受邀請加入到校內的管弦樂團,團內都是有多年經驗的師兄師姐。我手拿着樂團的樂譜,並且放在譜架上,開始練習起來。那些樂譜明顯比之前拉過的話要困難些多。雖然我的角色只是別人的配角,拉的樂譜是小提琴三,我仍然熱衷於練習小提琴,享受與朋友一起練習的時光。

不知不覺,這種生活便維持了五年,一些朋友離開,一些新人加入,一些人留下。在拉小提琴的期間,認識了林林總總的人。我亦成為了別人眼中有多年經驗的師姐。與朋友交談、練習、互相幫助的回憶,亦深深刻在我的心中,卻現在無法再體會了⋯⋯

在最後一年,我亦順利演出最後的歌曲,舞台上的燈光向着我們照射,是很熱,但是很滿足。我們的努力讓舞台下的家長、同學見證了,我的努力中沒有白費。我的願望亦靠自己實現了,成為了當時老師口中的人。

在今時今日,每當我聽到小提琴的聲音,便會不知不覺回想到以前的回憶,這卻令我十分難受,只能感嘆到自己為何要放棄了它⋯⋯

脆弱的傢伙(駐站作家)

  她第一眼看見他,就知道是他了,果然他也發現躲在角落裡的她。她一直把自己裝作很低調,不讓任何人發現,可是他還是發現了她。於是她就跟了他回家,她確實有很多選擇,但活得太久太膩,她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棄了掙扎,任由人們去安排她的生活。

  從前她的夢想是環遊世界,乘飛機搭遠洋渡輪,看看其他地方是怎麼樣。可是去多了,久了,就想在一個地方停留下來。對她來說,她已活到那個去一個地方或一萬個地方都一樣的情景。如今她只想睡得穩穩妥妥,吃得飽飽滿滿,不再與任何人發生感情。

  把我留在這裡,我不想去你的家。她想告訴他,可是他完全聽不明白她的話,一意孤行地把她帶走。她知道她又要策劃逃亡,應該是時候動身去找那夾在牆身的同伴*,又或者去看那把讀書文化人當作是傻瓜的傢伙**。這兩個小傻蛋,活得沒自己這麼久,名氣卻是響噹噹的。他們都比自己幸運,遇上讀書人,把他們寫進名著之內,不像自己,穿州過省,上山下海,最終只能目睹一個又一個將自己當作如珠如寶的人死去。

  不過要逃亡,一切言之尚早。她要裝作跟自然規律配合,慢慢地淡出他的生活。突然離開,只會讓自己的大頭照片貼滿燈柱,她不想被任何人指責。她要靜悄悄地離開他,就約定三個月後吧!感情沒有建立得這麼深厚,分開後就不用太傷心,她不想學那活了一萬次的前輩***,每次都弄得對方哭哭啼啼。她是修道的,要積多點福。

  她終於來到他的家,一個很乾淨卻又很混亂的家,滿室都是書,書櫃內、地上、床上,顯得很擠逼,卻又莫名其妙地潔淨。他騰出了空位讓她先睡,然後就說自己還要趕稿,不能陪她。她打了個呵欠,裝作很累地躺了下來,隨意問了他一句。你是一名作家嗎?是的。你會把我寫進書內嗎?當然會,我就是這樣子才把你帶回來。

  他到廚房煲完水後,就默默地坐在書桌前。她又裝作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閉著眼詐作睡去。一閉上眼,往事就湧現在眼底,什麼偷靈丹,什麼修道成仙,什麼戰爭,什麼和平,她一一都經歷過。然後他又想起那同伴、那傢伙、那前輩,四個圍在一起聊天,真的挺高興。是時候動身,大約四十年前,她對世事無感,就停在這小島,奴才換了一個奴才,最終在幾個月來到一間寵物店。她看準這店生意淡泊,打算長遠,怎料又被一個奴才買下,真糟糕。

  奇怪的聲音自廚房響起,打擾了她的冥想,應該是水煲滾的聲音。她以為他會去關掉爐頭,怎料過了一陣子他仍然沒有反應。她打開眼,看見他伏在書桌上睡了。現在的讀書人真是孱弱。她沒有別的選擇,只好跳到他的頭上。他醒過來,搓搓眼問:幹什麼?糟糕了,是水滾,你一定很驚慌了。

  他匆匆跑進廚房。她嘆了口氣,看見一室都是書,電腦上密密麻麻的字,嘆了口氣:還是等你寫好這本書才離開吧,人類真是脆弱的動物。

*取材自愛倫.坡小說〈黑貓〉

**取材自夏目漱目小說《我是貓》

***取材自佐野洋子繪本《活了100萬次的貓》

誇獎與批評

現代社會裏,人們似乎只喜歡聽誇讚他們的話語,對於批評的聲音則是十分厭惡,但很多時候,那些批評的聲音真的僅僅只是在貶低你嗎?那些誇讚的評論真的是我們所能「背負」起的嗎?

人本就不喜歡被別人批評,而喜歡被人稱讚,稱讚意味他人認同自己的言行。我們之所以會被人誇讚,是因為大家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一些正面的特徵。面對讚美,我們可以從容接受,但不能自滿。往往我們有多在乎別人的種種誇獎,也就有多麼厭惡他人的「難聽」的批評,因為批評意味自身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難道所有的批評都一定都惡意的?古人常說「忠言逆耳利於行」,我們總能在批評中學到些甚麼,讓我們改過遷善。孔老夫子曾說過:「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思考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對,不能一味地把責任推卸到其他人或事物上。因此,我們要善意地對待那些不想聽到的聲音,因為往往是這些聲音讓我們變得更堅強,令我們未的路更好走。

人無圓人,所有人都有缺點,但是很少人會主動告訴你,你有甚麼缺點,因為糾正你的缺點其實對他人來說並不重要。而那些願意批評你,說出你過錯的聲音,在看到你仍然不願改正自己的缺點後,往往會慢慢消失,因為他們知道縱使說得再多,一切都是徙勞無功。因此對於那些願意不斷批評自己,建議自己如何改善的人,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因為一直為自己著想。

在未來,我們一家會聽到各種誇讚與批評,被人誇讚固然是好事,但我們不能得意忘形,要以從容的態度接受讚美;同時,我們要學會接受批評,這樣才能戳破我們那自以為是的氣球。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人常說:「誇獎和批評其實一對朋友。」他們都能帶給你寶貴的知識。

 

 

你真美(駐站作家)

  「今天是城中的大日子,痴心情長的小偉終於可以跟小美結婚。小美是完美女人,她要結婚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現在我就訪問一下大家對他們結婚的看法。」

  「什麼?小美要結婚,還是要跟小偉,這實在說不過去,難道他不知道小美是大眾情人,他不可以據為己有,這實在太自私了。」

  「不過他說他是最有資格的人,小美的一生都是全賴他才可以成就出來。民意調查更顯示有四成人贊成他們結婚。難道你就不想祝福他們嗎?」

  「祝福他們?小偉是大人物,怎可以犯這種錯誤。真是令人生氣,大家應該阻止他們⋯⋯」

  電腦房內,一人按下停止的鍵,瞄了瞄身後那穿著西裝畢挺的另一人,似在詢問他的意思。穿西裝的人聳聳肩:「當然要播出來。」「這會否挑起大家的情緒,你應該知道小偉、小美都不是普通人。」「就是要這種話題,才可以提高收視。」「是嗎?」「還有,那句『祝福他們』太不夠勁,改一改他,變成『我才不會祝福他們』,當中夾一句粗話,記著不要有聲音,只要有口型,讓人意會就好了。」

  那人只好無奈地對著米高峰,說了一句話,再按幾個鍵,畫面中老頭那句「祝福他們?」立即變得粗鄙不堪,異常難聽。「現在的AI真厲害。」穿西裝的人滿意地離開房間。

  「阿偉,你可否不要這麼自私。」

  「什麼自私呢?」

  「你要知道小美不是普通人。你看剛剛的網上報道,不少人都極生氣,還有人用粗話罵你。」

  「我知道,她是大眾情人,但愛情就是自私的。」

  「你可否清醒點,魏志偉博士,小美是你製造出來的機械人。」

  「我知道。」

  「她是沒有自己意志的。」

  「你不是科學家,也不是機械人委員會成員,怎知道她沒有意志呢?她要嫁給我是她自己的選擇。」

  「你真是冥頑不靈。」

  「對不起,我一早知道你喜歡小美。」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說了,我們快到達會場。」

  在婚宴會場,人來人往,擠滿了看熱鬧的居民,大家都想親眼見證這場世紀婚禮。有人明言這是新世界的開始,人類與人工知能從此不分彼此。有人更相信魏博士早已製造出他倆的孩子,只待婚禮過後立即公佈,優質人類會取代舊人類,再不用擔心所有關於劣等人類帶來的問題。

  突然,人群傳來哄動,只見一個很像小美的女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但大家很快發現這個人不是小美,她故意撥起自己頸後的頭髮,示意自己沒有製造編碼。她是一位真真實實的人類。

  大家還沒有弄清楚她是誰之際,一輛名貴跑車房車停了在她的面前。車門打開,魏博士挽著他的新娘子下了車。小美果然是大眾情人,鵝蛋型的臉,唇紅齒白,不過最不得了還要算是她的一對鳳目,顧盼之間流露出一份討人歡喜的自信,在場男男女女都沒法控制自己,均露出了或仰慕或羡慕的目光。

  惟獨只有像小美的女人冷冷地看著魏博士這對未婚夫婦,還從容地遞上一封律師信。「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但你沒有權阻止我們結婚,縱使她是機械人,她也比你更懂得愛人,她應該獲得幸福。」「我確實沒有權,如果她不是以我為藍本的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機械人法』。你不可以改造她的思想,令她愛上你來填補你的遺憾。」「我沒有⋯⋯」「我應該可以帶她離開,又或立即毀滅她吧?」

  沒有人聽清楚他們的對話,他們只看到兩個小美一齊走遠。

  你真美!我真美!

人活着的意義

很多時候我在想,我為什麼會活在這個世界?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我又為什麼會成為一個中國人?這些難道是命中註定的嗎?又或者是真的有上帝在操控著一切?

這些問題沒有人可以給我答案,又或者說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但是不變的是我們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存在的目的。可能有些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目的是什麼,窮其一生都沒找到答案。也有些人自記事起就明白自己該做什麼。這就造就了不同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平庸之輩和天才的區別。

老師經常提到要給自己訂立目標,我常常不以為然,寫下一些模糊敷衍的事情就草草了事。細想開來,那並只是一張無用的紙,更是引導我們找到自己活的的方向。

有人說人活著的最大意義是為了造福世界,但更多人是追求自己的理想,是的,不是夢想而是理想。有人會說這兩個有什麼區別嗎?我認為理想是自己可以去努力做到的,而夢想只是想像,成不了真。

在我看來,人活著的意義各有不同,卻殊途同歸,大家都是為了自己而奮鬥努力這就是活著的意義,結果是好或者不好都不重要,這要的是這個過程。

我希望人們可以將活著的意義定義為努力前行的目標,對目標的嚮往和熱愛,而不是迷茫的度過這一生,年輕才是最大的資本,因為你有時間、有精力去追逐你所熱愛的東西。再微小的光也是光,再平凡的人也會有自己的高光時刻!永遠不要低估一腔熱血帶來的生命力和創造力,當你目標堅定,便能高歌猛進,披荊斬棘。

所以活著的意義就是往自己熱愛的方向前進,觀看一路上精彩的風景,最後得償所願。

歲末

立冬後的日子,是萬物沈浸的間歇,氣溫驟降,天空的雲層被季候風捲起短暫潮汐,湧現出被暮色咬掉的黃昏。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那天朋友打趣著會不會去倒數時,我才反應過來今年已經到尾聲了。過去的一年,對於新升上中三的我,我顯得不那麼吃得消。突如其來學習的壓力和生活的壓力在生疏的重述,在瑣碎中重復著忙碌,在無數個夜晚失眠,迫使我產生焦慮,詢問自己存在的價值是什麼,好像總是遠不及身邊的人般優秀。我們總是善於慶祝他人,卻從未帶著大方的敞亮為自己歡呼。一次次地在生活里拉扯著生活,卻又帶著忙碌的真實一路狂奔。

我一直都在不斷的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一切,讓自己陷入負能量的圈套,我總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往前跑,總能撥開迷霧找到指引我我的光,卻又在半路失望,不敢邁出下一步。我明知道自己所追求的是什麼,缺被自卑和不自信束縛著,像帶刺的枷鎖般迫使我把自己蜷縮起來。

但我想我的人生不應該被那迷霧中的枷鎖所捆綁,我生來是自由的,我明明可以用樂觀和快樂去解開我身上的束縛。於是,我開始用樂觀的心態去面對每一個困難,用快樂的心情去感受生活的美好,我不再需要那道看不清的光,我獨一無二的光芒正在閃耀。

「人生如夢,我自歡笑。」或許,我們需要給自己一次歡呼的機會,讓生活的忙碌中也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價值。讓我們不再隱藏自己的光芒,敞亮地為自己歡呼,光是做自己就是一件幸福且自在的事情。

鼓起勇氣去做自己的日子對我來說是很難得短暫了,我不希望自己有人設,更希望可以真實的做自己。所以我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肆意的大笑,坦誠面對自己的內心和真實的情感,這些都是構造我的一部分。

生活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也不止有正反面,生活是有無數面的多彩的寶鏡,映照出我的歡樂、悲傷、挑戰和收穫。當我們敞開心扉,接納生活的各種可能的時候,才能欣賞到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感受每一次微笑的溫暖,珍惜每一次與挑戰的相遇。

風雲人物(駐站作家)

「可不可以跟你做訪問?」「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會兒就好了。」「你曾經是風雲人物,你也想大家都知道你的過去。」

雲爺呆呆地看著白色被子,像看著那曾經存在過的右腿。那一個位置如今空空洞洞,什麼風雲人物,早已經是塵封的事。假如那一天他選擇了忍一忍風平浪靜,不去做那大生意,應該不會因為逃避仇家的追殺,翻過欄杆,被迎頭的大貨車撞倒。那也是一切霉運的開始,不但需要截肢,還被當局以各種不同罪名控告。入獄出獄散盡人才,一切都源於自己忍不下什麼長江後浪推前浪。假如那一天選擇另一條路⋯⋯

「我沒有什麼可以談的。」「什麼簡簡單單,我的事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完的。」「沒錯,當年誰不認識雲老九。」

雲爺看著手背上輸營養液的管子,像看到自己年青時的兇猛。那手背上的針孔根本是小兒科,他叫做雲老九的日子,不是每天都在刀口下過活嗎?誰不知道只要有他在場,任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逞英雄。他就是最英勇的一個,當日他的手不是拿著刀子,就是在數算鈔票、握酒杯和異性的手,怎像現在這般沒有力量。最威風的一戰,就是與阿標的死鬥,那一天刀子就砍在他的右臂,但他面不改容,一刀就解決了對方,也是這一戰令所有人都不敢反抗他。他扶搖直上,威風八面,唯一苦惱就是他的右手自此不能舉高過肩膊,梳頭也只能左手。沒錯,一切霉運都是由那一刻開始。假如那一天選擇另一條路⋯⋯

「你可否乖一點,別鬧脾氣。」「你這樣大呼小叫,會令其他病人很苦惱。」「我知道了,幫你找家人,乖乖聽話。」

乖乖。這應該是父母在他很小時候才說的話,那時候他的名字叫雲兒。他長得特別高大,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被認人出來。雲兒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天賦,有人恃才傲物,他恃的就是自己長得特別高大,特別出眾,在村裡誰沒有聽過他的名號。雷雲兒,一叫喚轟天動地,一揮手呼風喚雨。那些地主、大少爺都想招攬他,他一個就能敵住十人。不,我才不跟著他們,在村裡怎威風也不過是像韋少那樣,不是都要看鄰村大財主的臉色。我要出城,你們要聽話留在這裡等我,我一定發大財,光宗耀祖,敲鑼打鼓迎接你們兩位老人家出城巿享福。沒錯,一切霉運都是由那一刻開始。他出了省城後就沒有再回鄉看過兩位老人家,錢都是託人帶回去。假如那一天選擇另一條路⋯⋯

「什麼記者?你在想什麼?這裡從來不讓記者進來。」「醫生一會兒來看你,你要合作點。」「你叫什麼名字?雲爺?老九?雲兒?」